这是一个高达三米的兽人,浓密的毛发下,棕色的皮肤如同铠甲一般闪着金属质地的光泽,花岗岩一般结实的肌肉将兽人的皮肤撑得处处隆起。兽人头生双角,嘴露獠牙,一把黑铁巨斧被他轻轻松松地握在手中,上面已经被凝结的鲜血染成了暗红色。
兽人前进了几步,青年只感觉大地都随着他的蹄子震了震,他背后的铁门缓缓关上,只留下这一人一‘兽’站在场中。
青年压下自己加剧的心跳,深吸一口气,开始冷静地观察起了这个对手。
这是个兽人武者,虽然赤膊的上身疤痕累累,但健康状态良好,他能感受到澎湃的炼流在这兽人的经脉中奔腾,从兽人起步间的威势来看,他的实力应该处于武者的第三阶段——驭式期,甚至隐隐有突破到第四阶段破序期的迹象。
而自己,在经脉萎缩失去炼流后,实力只能算是武者的第一阶,也就是那个连山间野夫都能抵达的塑体期。
自己毫无胜算。
兽人试探性地向右前方踏出几步,青年则向左平移了几米,两人以圆弧状绕行了一段距离,都在观察对手的实力。
在这非生即死的竞技场中,那些急躁轻敌的莽夫,早就成为了一个个刀下亡魂。
人群中不满和愤恨的叫喊声更甚,将那些石制座椅都震地微微颤动,但处于风暴中心的这两人却置若罔闻,依旧满脸戒备地绕着圈子。
兽人心中微微有些讶异,他作为一个三阶的武者,自然能很明确地感受到青年的实力,一个连炼流都没凝聚的一阶武者在他面前还能如此镇定自若着实让他有些惊讶,他不知道这个青年的身份,但从周围观众的吼声中听到了不少有关‘巫师’的字眼,这让他不得不多留了个心眼。
猎巫行动后残存的巫师,哪个不是精明狡诈、高深莫测之辈?
双方都沉住了气,两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对视,其中没有仇恨、没有热血,只有想生存下去的执着而已。
兽人的身后突然传出了一声尖锐的谩骂。
兽人皱了皱眉头,他知道如果再这样拖下去的话,自己就算战胜,回到囚牢中也难免不了一番折磨。
于是他动了。
一声汹涌澎湃的狂嚎瞬间盖过了观众所有的喊声,连空中的惊雷都被其震碎,大地随着这阵吼声剧烈颤抖,一道道尘土纷飞的裂痕从兽人的脚底四散而出,将细密的雨水打地七零八落。
一缕缕病态的猩红从兽人的血管间浮现,几个呼吸间就将他整个身躯都染成了血色,兽人浑身的肌肉都涨幅了一圈,挥舞着巨斧就向青年冲了过来。
周围传来一阵阵狂热的呐喊,谁都没想到这个竞技场的霸主竟然一上来就用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
兽血沸腾,高阶兽人才会掌握的加持状态,一旦激活,力量与速度暴增,并且丧失理智、嗜血无比。
青年心中一震,看着如同战车一般向自己杀来的兽人,一咬牙,也反冲了过去。
无数次的战斗经历告诉他,在这种你死我活的场合中,逃,是没有用的。
眼看就要进入兽人的攻击范围了,青年一个转向,从兽人的右侧急突而去,那里是巨斧的握柄所在。
坐席上传出阵阵议论,这些诺兰人想过青年会用出怎样邪恶的巫术,却从没想到他也会提剑而上,而且气势并不输于那兽人强者。
嘲弄和辱骂声减了几分,每一个视死如归的勇士,在诺兰都会获得一分尊重。
兽人看出了青年找攻击死角的意图,右腿一个后撤步,手中的巨斧如同风车一般向青年横扫而来,那带起的凶猛风势直接将前方坐台上的人扫翻了一片。
青年感受着身侧传来的劲风,在半途一个侧身向后退了几米,斧尖从他的鼻端堪堪划过,他将长剑侧举在胸前,硬抗住了巨斧带起的风势,双脚在泥地中震退出了两米长的沟壑。
这招低阶武技‘风切’他应付过不少次,却从来没有像这次这么狼狈。
失去了炼流后的自己,空有一身招式却发挥不出啊。
那边的兽人在第一招武技落空后已经再度起招,他向前两个大踏步,肩膀朝下,庞大的身躯在大开大合间声势惊人,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如同小山一般向青年压来。
青年只感觉全身一紧,连动作都滞待了几分,这招武技竟然有气息锁定效果!
这次无路可避了,他在最后一刻以攻为守,将手中的长剑狠狠刺出,摆出了自己曾经娴熟无比的武技‘千层破’的姿势,可没有炼流的支撑,再强的武技也只是空有形态罢了。
一片鲜血在空中挥洒而出,青年没有任何悬念地被撞飞出去,身体穿过半个竞技场,狠狠地砸在了周围的石壁上。
在他模糊动荡的视野中,最后只看到一条高高跃起的身影,那身影如巨鹰般在空中划过,从自己的头顶笔直落下。
他挣扎着用出最后一分力气,用颤抖的双手举起长剑,将它横在了自己头顶上。
我还……不想死……
巨斧呼啸而过,长剑应声断裂,那厚重的黑铁斧头带着万钧之势凶狠地砍入了青年的肩膀,在一片骨骼和肌肉的撕裂声中直接切进了他的胸口,几乎将他的上半身撕裂开来。
青年口鼻溢血,眼中渐渐失去了光泽,鲜血从狰狞的伤口处喷涌而出,洒在了兽人的毛发里。
兽人将巨斧一把扯出,对着满场的观众举起双臂,发出一阵凶兽般的咆哮,黑压压的人群也纷纷起身,叫嚣着发泄心中的快意。
在一片呐喊声中,青年的身躯在半空中摇晃了几下,终于无力地砸在了泥地里,血液在地上蔓延开来,和雨水混为一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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