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的心都凉了,莫不是眼前那没我膝盖高的小土堆,是一座坟堂么。就算是坟堂,也是个无名无姓又无主的坟,要不然七月半都到了,土堆前面怎么会连丝毫香火残留都没有呢,谁知道里面埋的是个什么鬼。
但看爷爷那高兴劲儿,里面埋的应该是个女人才是。哎,转念一想,自己今晚和爷爷跑了那么多地方,也只有这个才愿意做我媳妇儿,我也不应该如此挑剔才对。再说了,所谓的阴媳妇,那可都是爷爷他老人家一面之词,我可是看不见摸不着她的,也就懒得去纠结了。
爷爷在那个土堆前,将空盘子摆上,饭团儿在李晓梅的坟上已经弄散了,不能再拿来做供品,所以只剩下一只空盘子。
他将那些符纸摆上,恭恭敬敬地点燃香烛,嘴里念念有词、
插上香烛,烧了一沓纸钱之后,将符纸也一并烧掉。做完这些后,他才将那个小红轿子拿出来摆在土堆前。
他一个劲儿地朝土堆道歉:闺女儿,实在是对不住啊!原本做好的阴食,被弄坏了,你到我家后,我们会加倍补偿。
闺女儿,感谢你不嫌弃我们家君宁,成就了这桩阴缘。苍天为证,黄土为媒,我张万全在此立誓,我们老张家愿世代供奉你。来世,我愿当牛做马,万死不辞,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们老张家不富裕,这玉佩却是传家之宝,作为鄙薄聘礼,希望你不介意能收下。
爷爷说的这些话,让我很是感动,只觉得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虽然我还有叔叔伯伯,但爷爷和奶奶是我在世上最亲的,对我最好的人。
我还在心里各种回忆爷爷的好,爷爷忽然间怔住了,像个木头一样定在那里。我举着火把,看见他脸色有些发青,嘴唇也开始颤抖着。
我很是紧张地问他怎么了,他看也不看我一眼,眼睛平视着小土堆,声音异样地说:闺女儿,你生卒年月是?
问完这个问题,他身体不断发抖,自己回答道:康熙十七年。我在边上完全看懵了,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说康熙十七年。
爷爷自问自答完这个问题后,脸上浮现出了米粒大小的汗珠,眼中更是流露着惊骇之色。
而且,他原本是半蹲着的,在说完康熙十七年这句话之后,居然准备朝土堆下跪。不过,他试着跪了几下,都没有能跪下去。最后,只好惊愕地朝着那小土堆一个劲儿点头。
他的神情看上去,有喜有忧。
君、君、君宁,你傻、傻站着干嘛呢,快来给你媳妇磕几个头啊,人家答应做你媳妇了!他朝我急切地喊道。
见爷爷好像又恢复正常了,我就走到他边上,正准备双膝一屈朝小土堆跪下,却怎么也跪不下去。双腿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给固定了一样,我心想真是见鬼了,这腿脚怎么就不听使唤呢。
爷爷一看我跪不下去,也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只见他朝我的前方意味深远地笑了笑,复又点了点头说,君宁,既然你媳妇不要你磕头,你就不磕了吧。
我心中觉得有些恐惧,难道我前面站着不干净的东西吗。我声音有些颤抖地问,爷、爷爷爷,是不是我的前面有人?
爷爷说,孙儿话不要多。
他说完这话,就蹲下身,在小红轿子上画了画手诀。接着他对我说,来!君宁,对着大红花轿吹口气。
我根本不知道爷爷这些做法到底是为了啥,只照着他的话,机械地做事儿。在对着那大红花轿吹了口气后,我忽然感觉脸边有一丝清凉划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那一刻我真的感觉那丝清凉是真实存在的,在我脸上大约持续了两秒钟。
爷爷拔了一根我的头发,又在那小土堆上拔了一根草,用细小的红绳将头发和草绑在一起。之后,他再将它们装进一个拇指大小的黄布袋中。
就在他准备将小小的布袋子放在衣兜里时,一阵腥冷的风忽然自我们身后吹来。我差点就被吹倒,爷爷脸色一变,大叫一声:不好!没想到它这么快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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