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八皇子挂牵,雪槿定不负您所托。”朱雪槿也不清楚,自己的回答为何如此疏远;此时再抬头望着阳和煦的侧颜,竟无法把那个总是不经意间便轻薄了自己的单纯八皇子与眼前的人重合;眼前的阳和煦刚刚说出的几句话,心系万民福祉,是一个君主说出的话;他成长了,这是该为他高兴之事,也是夏国民众之福。
“我曾听你说过,辽国将军,以军功优先者居,你最大的目标就是接下这大将军之位。”阳和煦转过头,正碰上朱雪槿定定望着他的目光;这一次,阳和煦没有闪躲,反而愈发灼灼的望着她,接着道,“我会努力学习如何做一个好的君主,日后,夏辽两国的繁荣、五国之间的安定,还望雪槿多多扶持。”
“雪槿谨记于心。”朱雪槿重重敲了敲自己的心口,面儿上已经没了刚刚的那种尴尬与猜测,反而满满都是坚定,她开口,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道,“日后的每一次战役,雪槿都定认真以待;八皇子也要用功学习治国之道,待八皇子做上夏王之位,届时若需要雪槿,雪槿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怎么……”“舍得让你赴汤蹈火”这八个字,阳和煦生生咽了回去,后微微摇摇头,笑笑道,“既然雪槿这么说了,我们便在此约定。明日我不方便送你出行,今夜,便与你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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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雪槿已经在荣府专门为她准备的房间之中,从天色擦黑一直坐到天色全黑,中途薛南烛叫她晚膳,她都婉拒了;忽的,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朱雪槿忽的念起离开夏国的前一夜,荣天瑞曾来敲她房门,也不知怎的,她从床榻之上一跃而起,后飞也似的窜到门口,推开门的工夫,借着月光,看到眼前人是阳和煦时,她惊喜的表情登时消失,此时此刻,终于觉得脚心发凉了。
朱雪槿这表情,自然是伤到了阳和煦;但这个节骨眼儿上,阳和煦完全能理解她的心情,便微微叹了口气,对朱雪槿道,“能让我进去坐坐吗?”
“八皇子请。”朱雪槿说着,让开了身子,让阳和煦进来;阳和煦分别点开了四角的宫灯,坐在椅子上时,才见朱雪槿正慢吞吞的穿着靴子,不止眼神,动作都有些呆滞。
“雪槿,别难过了,奋武小郎君已经……”阳和煦说着,重重叹了口气,眼圈红了又红,却始终忍着眼泪,没让眼泪掉下来,“可我们的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对不对?”
“八皇子说得对,”朱雪槿机械的坐在阳和煦一侧,定定望着阳和煦,念起了荣天瑞临终前的话,“天瑞临行前,还特别交代我,要我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一定要保护八皇子。”
朱雪槿此话一出,阳和煦忍了太久的眼泪一下便绝了提,他死死的咬着牙,却如何都再忍不住,最后,索性伏在桌子上,身子微微抽搐着,看得出,哭的很伤心;朱雪槿抬手拍了拍阳和煦的肩膀,开口间,也带了浓重的鼻音,“八皇子节哀,雪槿……已经为天瑞哥哥报了仇,雪槿用整个殷国王宫为天瑞哥哥血祭!”
“血祭也好,国葬也罢……奋武小郎君却是再也回不来了,有什么用,还有什么用!”阳和煦此时此刻完全忘记了自己此番前来是安慰朱雪槿的,自己反而哭的无法自制。今日在国葬之上,他全程阴沉着脸,连看到荣天瑞下葬,看着他的脸为黄土所掩埋,都完全忍住了;可在这里,在朱雪槿面前,他却完全无法再掩饰了。他伤心,他真的伤心的无以复加,他想哭出自己心中所有的痛,失去荣天瑞的痛。
阳和煦的情绪再度感染了朱雪槿,让她也泪流满面,两个人皆伏在桌子上,大哭不止,像两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好久过去,当朱雪槿抬起头的时候,看到阳和煦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正看着她,不知多狼狈;朱雪槿抹了把眼泪,后打衣襟之中拿出锦帕,一面帮阳和煦擦着,一面道,“若叫外面的人瞧见这副模样了,不知会如何在背地里笑话八皇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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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醒来的时候,朱雪槿莫名的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嘴角那个笑意却是如何都无法解释。她抓抓头,有些懊恼的换了衣裳,打开窗子瞧了瞧外面的日头,时辰也差不多了,她该前往皇子所拜访一下阳寒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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