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也看得出,寒麝的确是比和煦有才干,无论是将才,还是王风,他都是比和煦更加适合的人选,”夏王说着,回望着敬妃,又道,“只不过敬妃,孤希望你能明白,夏国与辽国不同,并非军功优者居,夏国更注重的,是嫡亲血脉。就像当初,明明是敬妃你先嫁入孤身边,但因王后是夏国重臣之嫡女,身份血脉都过高,所以这王后的位置,便是她的。饶是敬妃对夏国贡献再大,也唯能得这三等妃子的头衔,孤为示对你的尊重,特赐你‘敬’一号,意在孤对你的敬重。这些年,孤的确是委屈你了。”
夏王说的是真真切切,但敬妃却明白夏王此举究竟是为何;他哪里是情真意切,不过是在以一个比较软的方式来警告自己,不要对王位有任何的觊觎,即使阳寒麝再优秀也没有用,夏王之位,定是阳和煦一人的。敬妃心中冷笑,面儿上却恭恭敬敬的,对着夏王再度一福身子,低眉顺眼道,“大王,臣妾与寒麝此生只想着能够为咱们夏国尽一份力,平定蜀国的野心也好,辅佐和煦做一个贤王也罢,臣妾明白,臣妾与寒麝该做之事。且臣妾从未怨恨过大王一分,臣妾心中只感激着,也只记着,大王能够将寒麝恩赐给臣妾,已经是臣妾莫大的福分了。”
夏王伸手扶了扶敬妃,后面上总算有了几分慰藉之色,颔首道,“整个后宫看来,唯独孤的敬妃最为大方得体,又是极为懂事。孤能够有敬妃辅佐,同样是孤的荣幸。”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吃,只可惜自己已经过了那样的年龄,丝毫不会为夏王的这几句话而让心中生出半分涟漪。目送夏王离开之后,敬妃面上的笑意刹那间消失;明月似乎还有些不解,一面儿跟着敬妃进了宫,一面儿小声道,“刚刚大王那般夸赞娘娘,奴婢怎的丝毫看不出娘娘有一点开心的样子。”
“大王那哪里是夸赞于我,”敬妃冷哼一声,道,“他那是安抚,因为寒麝如今已经锋芒难掩,又娶了雪槿这样有头脑的女子,大王担心的是寒麝有野心去夺走阳和煦的王位,所以,他刚刚恩威并重,其实是在告诉我,不要想那些多余之事,只要一心辅佐阳和煦便是。”
“原来大王竟是这样的意思,”明月脸一瞬间便是刷白,跟着敬妃这样久的时间,她脑子还是不能在关键时刻变得灵光,“可是我们的行为最近太过明显?”
“没关系,”敬妃不以为然的摇头,后略蹙了眉头,又对明月道,“暗室里的刑具一类,还有地面上的血,都收拾好了吗?本宫不想看见,也不想闻到那股味道。”
“都交给向大人了。”明月说着,毕竟如今向昆仑以侍卫的身份留在了永福宫,而敬妃更是给他提到了侍卫统领的位置,这样,他就能更加方便的出入永福宫,就像是高品轩能一直跟着阳寒麝一般,随叫随到。
敬妃颔首,有向昆仑帮她打扫战场,那自然是最放心的;毕竟严刑拷打黄月的时候,她那刑具用的有些多了,也省得黄月嘴硬,如若不是快要夹断她的手指,她还当真是一句话都不吐。
“不过娘娘这一次的移花接木,奴婢可当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明月压低了声音,凑到敬妃一旁,笑的极为奸诈,“娘娘能从这一次丽嫔的失手,直接将之前我们做的那些事情全都安在了丽嫔头上,这一招还真是狠,丽嫔这一次算是彻底废了,不必再担心她闹什么幺蛾子了。”
“丽嫔本人不足为惧,没什么头脑,空有一副好皮囊而已;况且,她不过是蜀国放在夏王宫之内的棋子,是个傀儡,”敬妃说着,抬起手,看了看自己手背上已经泛起的皱纹;又收回手,继而低声道,“我们唯一担忧的,就是她腹内之子,万一她诞下皇子,那必定会让大王十分喜悦与欣赏,且会更加好的培养,日后早晚也是寒麝的绊脚石;所以,我们才要费劲千辛万苦,也定要她胎落。只不过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她竟自己利用自己腹中之子来陷害他人,也活该她之前孩子都保不住。这件事情不怪我们,怪只怪,那丽嫔太没有脑子了,同样,没有人性。”
“娘娘高明,只不过不知道,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明月说着话的工夫,已经到了寝殿门口,她贴心的上前去推开门,又搀扶着敬妃进入,铺好床榻之后,她一面伺候着敬妃摘去头顶饰品,一面听敬妃道,“寒麝之事不可急,我们已经为此准备了二十年,难道还急于一时么。如今事情的发展一步一步,皆在我们掌控之中,朱雪槿这女子,虽与本宫有不共戴天之仇,但对于她的才干,本宫的确欣赏。在寒麝未成王之前,本宫倒是真得考虑礼待她才是。能够得朱雪槿,这天下,也便更容易到手了。”
“娘娘,奴婢倒是见着,大皇子与大皇妃的感情……似乎已经有所进展了。”明月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仔细着敬妃的神情;但见敬妃眉头紧紧锁起,半天舒展不开,忙接着道,“不过想来,大皇子也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不可能对皇妃有什么感情。他们情感的起点便不好,日后可能也不会……”
“那的确是变数,”敬妃打断了明月的话,这些事情,若明月不提,她还真的抛诸脑后,并未想过了。这世上什么都可以控制,可唯独这情感,是最最虚无缥缈,无法捉摸的,“待此事一过,先让寒麝来本宫这里一趟,本宫有些话要怼他叮嘱。”
“是,娘娘。”明月说着,对着敬妃福了福身子,后将其搀扶至榻上;折腾了这么一大阵子,她的确也该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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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阳寒麝静静听着高品轩说的这些,眼神之中却从未有任何情感流露;高品轩说完之后,定定对着阳寒麝拱手,道,“这便是臣今日在娘娘那里听来的,或许几日之后,娘娘便会传召大皇子您,届时,大皇子可要想好应对之策。”
“应对之策,”阳寒麝说着,忽然冷笑一声,抱着膀子对高品轩道,“她是我母亲,我为何要应对她?”
“大皇子,娘娘十分在意大皇子与皇妃之间的这份感情……”高品轩话音未落,阳寒麝已经接了话,且有些严厉道,“我与朱雪槿,何来感情?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母亲这么怀疑也就算了,何以连你都这般猜测?”
“臣有罪!”见阳寒麝蓦地就发起脾气来,高品轩连忙双膝跪地,对着阳寒麝磕了个响头,方才道,“臣不该妄自揣测大皇子心意,还望大皇子恕罪!”
阳寒麝也不知道自己这无名之火从何而来,想想朱雪槿素日里对着自己那不服气的模样,就更加的火冒三丈;他以拂袖,起身便离去,都没有让高品轩起身。高品轩余光望着阳寒麝的背影,叹息着,暗暗道:可是大皇子,从前的你,又何时有过这般失控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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