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样,那就能通了,是瑞宁公主和韩六娘……不只韩六娘,是韩家,瑞宁公主和韩家合伙做了这个局,林明玉能说动玉姐儿,瑞宁公主只怕也能,也许连韩六娘都能说动玉姐儿……端木家怎么出了这样的蠢货?大哥的血脉,怎么能这样?
想到玉姐儿,端木莲生只觉得胸口闷痛的喘不过气,该怎么处置她?该怎么处置她呢?!那是大哥的血脉!最疼最爱他的大哥!唯一的血脉!
“爷,您找我?”白水的声音从窗外低低传来,端木莲生用力甩开那些纷乱如麻的念头,‘嗯’了一声。
等白水闪身进了屋,端木莲生垂着眼皮吩咐道:“你去寻一趟李家大爷,就说我的话,夫人处境极其危险,请他务必多加小心,夫人不容有任何闪失。只要夫人能平安熬到大理寺审理此案,让他放心,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是。”白水答应一声,急忙退出去,往李府奔去。
“枯叶,我这里没事,你去守护夫人,夫人一定要安全。”端木莲生扭头对着灰扑扑的屋角,客气的吩咐道。
“好。”好一会儿,刚才那个哑涩的声音应了一个字,端木莲生轻轻舒了口气,有李家兄弟再加上枯叶守护,浅浅一定不会有事的。
俞府后园那间孤零零的书房里,俞相公不停的来回踱步,显的十分焦躁犹豫,暖炕上,比前一阵子更加黄瘦的雷先生用银签细细拨着手炉里的炭,他身子骨越来越不好,这样的天气,坐在暖炕上,还离不开手炉。
“相公,当断则断。”雷先生拨好炭,盖好手炉盖子,往怀里搂了搂,疲倦的眼神看向俞相公,缓缓说道。
“看这局,官家是要李氏死!官家……先生,你真觉得李氏死了,端木华会和官家翻脸?那是官家!”俞相公神情变幻不定,他实在下不了决心,李氏如今关在大理寺,那是他分管过十几年的地方,若想要了李氏的性命,简直就是举手之劳,可是,李氏死了,真对太子有好处?还是给秦王做了嫁衣裳?成全了官家?
一个女人而已,能让端木华反出朝廷,和官家作对?俞相公觉得这个念头真是太滑稽了。
“端木华绝情寡义、无法无天,非同常人,你看他为报兄仇,隐忍了那么些年,一动手就绝了整个林家的根基,逼死林王妃,林贵妃和二皇子也是死在他的手上,端木楠生而体弱,抱病多年,到底是不是林王妃害死的……就算是林王妃动了手脚,这样的事,哪家没有过?可哪家象他那样,宁可让林家、端木家都断了根基,也要报这个仇?而且,皇家子嗣多少贵重,又是二皇子,他都敢动手。”雷先生目光悠深,带着深深的恐惧。
“二爷?不会!”俞相公摇头,“他哪有那样的胆子?再说,若真是他动的手,官家岂能饶他?”
“相公!”雷先生一声晒笑,“第一,你把官家想象的太过精明,官家也是人,他老了,他虽既位早,可从这些年看,不过中人之姿,相公不必把他想的太过英明。至于端木华的胆子,相公别忘了广川王,端木华可是在广川王的教导下长大的,那位广川王……”雷先生干笑连连,“得知广川王病重愈时,相公是怎么说的?我记得那天相公还小酌了几杯。”
“那个传说是真的。”俞相公突兀的说了一句。
“什么?”雷先生‘呼’的一声挺直了上身,眼睛亮的吓人,俞相公扫了他一眼,垂了垂眼皮,“是真的,皇室和赵家当初确实有约,等取下洛川,就许赵家建国自立,仁宗皇帝死后,乔太后鸩杀了老广川王,至死也没将这个约定告诉官家。”
“相公是怎么知道的?”雷先生紧盯着俞相公,屏着口气问道。
“太后临大行前,告诉了宋娘娘,让她提防赵家,一两代内,务必斩尽杀绝。”俞相公声音平平,听不出太多情绪。
雷先生眯缝着眼睛紧盯问道:“那赵家这一代人丁单薄不旺,也是大有原因的了?端木楠生而体弱,和赵家子女如出一辙,太后是借着广川王进京替妹妹选婿的时候动的手?殃及了端木家?”雷先生的思维跳跃的极快。
“可赵家是赵家,端木家是端木家。”俞相公的话没什么底气。
雷先生‘嗤’的一声笑,斜看俞相公没说话,俞相公脸色渐沉。
“相公,当机立断啊!”
“真逼的端木华反出京城……”俞相公眉头拧成一团,“必定战起,天下生灵涂炭,我身为辅相,当是协调阴阳……”
“相公,你可要想明白了。”雷先生不客气的打断了俞相公的话,“太子如今已经踏入死局,相公若真要替天下万民着想,这自然好,只是相公这济世之心,也济不了几天了,相公得赶紧想办法送走几位小爷,为俞家留下一丝血脉。”
俞相公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相公!”雷先生盯着俞相公的目光神情,接着道:“所谓雷霆雨露皆是恩泽,这济世为民,有人济的一时,有人却能济得一世,相公有这份心,他日若能位极人臣,没有了如今这些党争,没了那些擎制,该能做得多少大事!为百姓谋得多少福利!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相公何苦拘于一时一事一人一地?相公,请三思。”
俞相公脸色变幻不定,依他的本心,确实想以家国百姓为重,可是……若是那样,俞家满门只怕鸡犬无存,自己那些抱负……自己还有那么多的抱负!
是的,成大事者,不必拘小节!
“先生教训的是!是我着相了!来人”俞相公几步走到门口,伸手掀起帘子,扬声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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