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一看,原来是旋转木马。
“沐泽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害怕?”
沐泽没回答我,端着鱼丸径直就走了。
但是游乐场的游戏设施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不玩刺激的实在没有什么可玩。最后沐泽被我拖着,硬是上了海盗船,五分钟的刺激,下来之后吐了好一会。
我一边帮他顺气一遍哈哈的笑“你刚才喊得都是些什么玩意?”
估计沐泽也是吓着了,乱七八糟的喊救命,放了我,不玩了之类的,平时从他嘴里根本听不见的话。
沐泽没空搭理我,我虽然心疼他,但是还是觉得好笑。平时像个假人一样,非得受点刺激才能像个活人。
“游戏五分钟,呕吐一小时。”我在旁边说风凉话。
“你还有没有点人性。”
但我依然没有收住笑声,持续了足有五分钟才停。
最后一项考虑到沐泽可能实在接受不了,选则了坐一圈摩天轮。
摩天轮上到半路的时候,沐泽开始有点微微紧张,两只手扶着旁边的护栏,不敢松开。
“玩也玩了,今天找我到底什么事,说吧。”我始终都没忘正事,沐泽这种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突然想来游乐园玩。
沐泽转过头来看我,眼神始终沉静,半晌之后开口,问了我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现在过的开心吗?”
我认真思考,发现真的没办法点头。长这么大,我是否真的过过开心的日子?虽说现在众人眼里看来,我风风光光,要什么有什么,但我面对自己拥有的这一切,却始终都笑不出来。
这一路上我拥有的所有东西,都是旁人被动施加到我身上的。
我一开始的梦想,做医生,做律师,做老师,哪一样是实现了的?
我沉默不语,看着摩天轮下面的景色一点点的下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沐泽说“我总觉得这么久了,你好像都没真正开心过。以前是,现在也是。”
人的痛苦,不快乐,大多来源于求而不得,然而我是个例外,我并无所求,所以更无所谓得到。
我不想被沐泽看透,神情一转“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快乐不快乐,你能门门功课拿满分你老姐就很快乐了。”
“吴十五你看着我,我今年二十岁了,我不是小孩。”
“你管我叫什么?”我眯缝着眼睛看他,半晌之后发现并没有什么威慑力,才悻悻的收回目光,反正吴沐泽也没管我叫过姐。
沐泽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激动,吸了吸鼻子说“不管以后我在哪,成为什么样的人,你都记着我是你弟弟就行。”
我略有些诧异的看了沐泽一眼“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沐泽自己说完也有些不好意思,撇着头不看我。但我仔细回味了一下他话里的意思,好像有些不对劲。
“出什么事了吗?”我问。
“我能有什么事,无牵无挂的。”沐泽避而不答。
我太了解他的性格,只要是他咬准了不想告诉我的事,我问什么都没用。尽管心里很多的猜疑很多顾虑,但是话到嘴边统统被我咽了回去。
“沐泽我给你讲个故事。”
他抬头看我,好像有点兴趣。
“其实也不能算故事,我刚来香港的时候,兜里一分钱都没有。至于为什么就不用问了,被人拿走了。后来混街头,一个女生学人家做古惑仔,要账,打架。怎么打得过呀,打不过就耍狠的,大不了就不要命了被,没什么好怕的。没有弱点,就没人能威胁到我。可我来香港之后,第一次感觉害怕你猜是什么时候?”
沐泽愣愣的问“什么时候?”
“你被绑架的时候。”我看着他的眼睛说。
至今我都能回忆起我当时的心慌和恐惧,并不完全是因为沐泽是我的弟弟,而是因为他太像我在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翻版。这样一个童年没有尝过任何甜头的孩子,我太想张开我并不宽厚的肩膀来护住他。
沐泽的眸子里有什么一闪,好像花火被点亮一般。
“我当时是真害怕,绑匪要什么我给什么。养父也好,继母也好,亲生父亲也好,这些人在我眼里没有一个可以被我称之为亲人。但是你不一样,我把你当成亲弟弟。”我说着,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力道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好像是兄弟之间的问好。
“所以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事,你都得记着你不是了无牵挂,你还有我。”我真诚且慎重的看着他许诺。
在这个世界上,我不想有太多的负担,因为我知道,答应了别人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否则就不要答应。所以今天我对沐泽说了这句话,自然就是做好了准备会永远站在他的身后。
沐泽如果不是出了什么大事,是绝对不会跑这么远来这和我说这些的,基于这一点来考虑,我觉得有些话还是要让他知道比较好。让他知道最起码还有我这么个姐姐为他挡风遮雨,作为后盾。
“说这么煽情干嘛?”沐泽短暂的感动之后,理智恢复。
我耸耸肩“没有,就觉得气氛到了,是时候开始了。”
我们俩在接下来十分诡异又尴尬的五分钟之内,转完了摩天轮的全程。送沐泽回学校的时候,沐泽刚下车,就敲了我车窗两下。
我把车窗放下来问道“怎么了?”
沐泽欲言又止,最后只淡淡的说“路上小心。”
我没说话,看着他起身远走,随后拿起电话拨通了他们导员的电话。简单询问了之后导员表示沐泽最近并没有什么异常,也没有和社会上的人继续来往。
合上电话之后我仍旧是满心疑问,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沐泽到底有什么事想跟我说,却又没跟我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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