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乔瞪着他:“要不是你突然离开,我怎么会到处找你。”
“你说你到底怎么想的,一声招呼不打就离开,身边连个人也不带,出府的时候的又没有银子,还不肯去找忠叔,你这样连半点武功都没有的,要是遇到什么事情怎么办?”
“还有百里长鸣,他居然替你瞒着我们,我们都快把京城翻了个底朝天,他就站在一旁看热闹!”
萧权看着眼圈还有些泛红的冯乔,听着她口中数落,脸上满是纵容,闻言轻声道:“你别怪百里,是我不让他告诉你们的。我在望长崖上很好,那几日是我这么久以来过的最平静,能够忘却所有,抛弃一切,安安静静的守着你。”
冯乔听到萧权的话,忍不住又红了眼。
萧权顿时有些无奈,伸手碰了碰她眼下:“怎么又哭了?”
冯乔哽咽道:“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萧权替她擦着眼泪,轻哄:“好了,我不是回来了吗,不哭了,不然小外甥可是会笑话你的。”
冯乔见他伸手指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皮,忍不住说道:“他敢,他要笑话我,哥哥就揍他。”
萧权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么多年过去,冯乔身上的阴鸷散尽,连最初他们相见时她身上的那股戾气也丝毫不剩。
他们两人数年不见,他换了身份,换了脸,与过去完全不同,而她也过的很好,因为只有足够幸福,有人守护,她才能展露出这般小女孩的性子来。
冯乔拉着萧权说了一会儿话,便有些好奇问道:“哥哥,你当初是怎么回事?你现在……到底是萧权,还是你自己?”
萧权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当初忆云台坍塌,我本以为我会魂飞魄散,可没想到醒来时人却已经在柳城,我在萧权体内呆了三年,记得萧元竺的一切,也知道萧权的所有。”
萧权低声说着。
当初他刚在萧权体内醒来时,不像是附身,也不像是志怪小说里的夺舍,反而像是在萧权的身体里多出了一股属于萧元竺的意识来,他能清楚的感受着萧权所做的一切,可萧权却根本察觉不到他。
那时候属于萧元竺的意识十分脆弱,一天的时间有大半都在沉睡里,他被困在萧权的身体里做不了任何的事情,只能静静看着萧权身边所发生的一切。
他亲眼看到那个性格软弱的青年,被柳家人哄骗,看着他被柳相成调教成他想要的样子,看着他一面厌恶柳家却又一面依附着他们,自我厌恶驱逐,却也舍不得性命。
刚开始时,萧元竺曾经十分暴躁,他不想一辈子被困在那里,他还有太多的事情想做,可是那种只能旁观却无法插手的无力感,让他一日日的消沉下来。
当他已经放弃的时候,谁知道萧权却是无意间得知了当年的真相,知道柳相成害死萧青,逼死他亲母的事情,大醉了一场后,再醒来时,掌握这具身子的人,就成了萧元竺。
但是他却也拥有了萧权所有的记忆,承接了他对世间所有的爱恨离愁,所以如今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萧权,还是萧元竺。
萧权将他在柳城那几年的事情说了一次之后,见冯乔神色微怔,他忍不住笑道:“你就当我是萧权就行。”
萧元竺的一生,除了拥有这个妹妹,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污秽不堪。
在那几乎和病魔痴缠的十几年里,他满心怨憎,所能看到的一切都被戾气所遮掩,而能让他留念的东西太少太少。
冯乔点点头道:“好。”
萧权也好,过去的,终究过去。
而未来,他只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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