蝎的瞳孔中再次掠过丝丝不屑,他的身体焦黑如同海岸的岩石,无数黑色的斑纹随着火焰的燃烧而隐隐浮现出来,形成大量的黑色阴霾,那些魂雾又化作浓烈的黑烟,瞬间将冰蓝色的刀刃吞噬至尽,从他身体的薄膜中不断的伸出黑色浓雾的分支,像是狰狞的恶魔的手臂。
【魂术暗鬼降临】
无数只黑色的人形嘶吼着从蝎的身体里挣扎而出,巨大的身躯撕裂他身体上每一个部分,使得他刚刚生成的身躯支离破碎,他的颈部背部都密集的积满了黑色的影子,那些来自与深渊的黑暗,都在扭动着身体,从身体各个部位穿透出来。
又不断的刺透纳尔的身体的每一寸关节,黑色的血液静静的沿着身体轮廓流出,淌在地上化成一小片漆黑的岩石。
纳尔静静的伫立在那里,像是一座雕塑。
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肩骨开始,不断的涌出冰蓝色的魂力,隐藏在颈后的【魂印】正源源不断的释放着炙热的魂力,以及他体内的【魂灵】,冰焰。
伽那急匆匆的从东区离开,向着【讯】中的地点飞驰而去,面前是一座奢华巨大的帝殿,他未受阻拦的来到了大殿的中央。
“你不在的所有时光里,我都孤单的一个人,在每一次行经街道的时候,每一次露宿街头,每一次被人嘲讽,我都在想,会不会,有一个人,像如今的你一样对我不离不弃,像你一样每次深夜寒风拂起的时候拥住单薄的身体,直到你走了,我才知道,我没办法离开你。”
伽那滚热的胸膛紧紧的拥住塞莉娅已经冰凉到寒冷的身体,源源不断的释放着魂力,他的身体上密集的布满了黑色的纹路,如同神殿柱子上那些精致的斑纹,他的身体还在涌出火红的魂力,从身体纹路的每一寸罅隙,不断的凝固成赤色的雾余绕在他怀中冰冷的尸体身上,墨色般漆黑的长发垂在塞莉娅依旧精致的锁骨之上,看起来像是编织在了一起,这样已经持续了几个小时,直到神殿的灯光徐缓的从巨大的天花塔顶上投射下来,他才从浓稠的墨色中清醒过来,这时天已经灰下去一大半了,大殿中未及被照射到的地方已经陷入一大片的黑暗。
他便从那一团乌黑的角落里走出来,即使不断的走进,伽那却仍然无法看清楚他的脸,他火红色的长袍像是燃着了火,拖在地面上不断发出“噼啪”的声音,像是要染红整个地面般绚烂的红,伽那抬起头直视着他,看到的仍然只是个虚影,却丝毫未感觉到压迫力,而他周身的火焰气息却缓慢的虚弱了下去,但他似乎浑然不觉的仅仅拥抱住怀中的她。
“你是神殿的王?”伽那的声音微小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不,我不是,我不是能告诉你答案的人,也丝毫不能给予你线索。”黑暗中的人声音更像是来自于深渊,空洞而深沉。
“那看来你没用了啊。”伽那轻笑着,原本清澈的瞳孔漆黑的瞬间如同沉浸于水里的墨,又像是暴雨来临之前沉甸甸的乌云。
他终于从黑暗中走出来,露出长袍掩盖下孱弱的身躯,以及那张,稚嫩的脸。
“可是,猩红使的伽那,我是这次灾难的主使者呢,你,敢杀我么。”
再次醒来时,希斯里在一处破旧的大厅的最深处,四周是沉甸甸的灰寂,空气中浮动着细微的尘埃,在最里面的厅室那里伫立着一座面孔模糊的石雕,看起来时代久远,不像是如今的产物;石雕的表面纹路早已磨的干净,剩下千疮百孔的石质外层以及层层干裂的缝隙,和不知何种表情的面部。
他站在石像的面前,完全像是渺小的沙砾,仰起头来勉强看到沦陷在薄雾中的脸,以及悬在腰间的青铜色标牌,上面用着古老奇异的文字刻着一小截的句子,刻下的沟壑里已落满了灰尘,他看的懂这些文字,不知为何,那种强烈的归属感似乎在隐隐呢喃着,一遍一遍的低荡的回声,那句话是:
“世纪的创始毁于创世。”
他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只是觉得这段在耳边蜂鸣的声响似乎像是那么一回事,便默默的记了下来,心里却暗自抱怨着吵闹的重复。
他皱了皱眉头,似乎觉得这里已经再无收获,便转身准备离开,却看见地面上镶嵌住一把古旧的刀刃,深深的契合进地面的岩石缝隙,伸手去拿插入地面的刀刃时,却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魂力正在孵衍一般的,慢慢的向着地面的方向升起,由缓及促,转而越来越可以感觉的到的稠密和那种头皮发紧的惊悚感,以及愈加浓重的血腥味,携带着杂质而不安的魂力的聚集。
“那那是”
无数支茂密的血管状的触手冲破地面坚硬的岩石,在一眨眼便轻易的吞没了整个大厅,漫天的血红色密集如同交错的蜘蛛网,如毛细血管一般紧凑的衔接在一起,不断纠缠攀升,滑腻的肢体相触发出“吱吱”的声响,像是无数只虫子聚集拼凑,在片刻锁向希斯里站立的方位,从碎裂的岩缝和冰冷的菱形窗框里纠结挣扎着,向着他席卷而去。
如果在上面看的话,你会发现,在云端的下面,似是火海一样的血红色巨大的躯体不停的蠕动着粗糙的身体向着一处前进,并不断的在躯体的毛孔中流淌出恶心的绿色液体,它接地下半部分因为地面坚硬的岩石的摩擦显得更加血肉模糊,无数喷溅出来的稠黏浆汁随着它突过的土壤上迸溅的树木、岩石而沾染在墙壁上,这时的宫殿早已成为了残骸,石块在接触到它分泌出的液体时瞬间腐蚀,冒出黑丝丝的烟雾,墙壁倾倒向两边,随着迸溅程度的大小而逐渐融化,在它的身下,一条巨大的沟壑正不断攀升出更巨大的部分,肉堆般的躯体完全看不见头颅,在深渊的底层,不断因融化而流淌的黑水在殷红的肉体上滑落,造成更大的黑色浓雾,深渊看起来要比它本身的黑暗恐怖的多。
而在这一切一切的面前,希斯里几乎吓慌了手脚,瞳孔极度的收缩,嘴角微微的颤抖着,手脚完全瘫在地上,身体后仰倚靠在石像上面,庞大的触角无数次的企图着盘绕在石像上,却又胆怯的停止,悬在空中。
【帝都议会】
“【第五魂兽血虫】,怎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在最西边的那个地方吗,怎么会,出现在【神塚】,那里不应该是埋葬死去的祭祀王爵的地方吗?”第七王爵瑞恩面带怒色,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生气的死寂,在他的脖颈处,一道火红的印记隐藏着,若隐若现。
“别着急啊第七王爵大人,”说话的是一极其谄媚的男子,眉宇间透露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如同艳媚的花瓣,却带着诱人致命的花香,在你明明厌恶至极时,却又不得已的被深深吸引,他特地突出了“七”字,像是嘲讽般的尖锐嗓音引得瑞恩更加恼火。
他从黑暗中空手一划,一道黑色的符文出现在他的手掌中间,上面燃烧着黑色的花瓣,静谧的悬在他摊在的手掌上方,上面用无数细密的微小符文编织而成,在整张【笺】的中央,一瓣枯萎凋零的花朵突兀而精致的雕在那里,像是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男子扬了扬下巴,示意瑞恩接过去,瑞恩犹豫了一下,便将手心的魂力凝聚,接了过去,随后抬起头,盯住男子的眼睛。
这时男子已经恢复了之前的那种不舒服的笑,瞳孔里闪烁着褐色的光泽,他张嘴,却又闭上,但在那一刻,似乎瑞恩已经领悟到了他要说什么一样,皱了皱眉头,转身消失在长殿的阴影中。
男子笑了笑,却是那中从皮骨深处,渗透出寒意的那种笑容。
“那个人给了他奇怪的【笺】,精密到那种程度的函件我还从未见过,一个七度使徒的性命有那么重要吗,还是说,这里面有着我不知道的,秘密?”
坐在大殿角落的阴影里面,一个低沉的女声暗暗地问着旁边高大健硕的男子,男子的长袍簌簌的响动,穿通着大殿里阴冷的风,显得他冰冷而不易接近。
“他是神殿中掌管讯息和指令的人,他与执行的第四王爵所掌握的信息不同,他可以随时更改杀戮的讯息及帝国的指令,也就是说,到一定时候,帝国‘王’的指令可以随时被他否决,因为他直接隶属于祭司与教皇,是整个帝国血脉的掌管者。”
“所以说,他的讯息被称之为‘笺’而不是‘讯’,那张精致的卡片上面的纹路只有注入指定执行者的魂力才能被探知到里面的内容,尽管你有惊人的灵魂感知,安妮娅王爵。”
“也无从得知是么。”
被唤做安妮娅王爵的女子从虚化出的燃着黑色烈焰的石椅上起身,身上流淌的火红色纹路的长袍馥郁华丽,大殿冰冷明亮的蓝色火光忽忽的随着她的起身而晃动着,明晃晃的光映亮她清澈的蓝色眼眸,以及她白皙通透的脸。
那是一张年轻而忧郁冰冷的脸,仅有十七、八岁女孩面孔的王爵。
“卡农,你应该知道我怕什么吧,如今第四王爵的塞莉娅死了,虹迹名正言顺的成为第四王爵,而不是我,他始终都未在帝都周围地区出现过,没人清楚他的实力到底是怎样的,但是你我遇到,就一定会知根知底,甚至于,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猩红使的另一枚棋子。”
安妮娅回过身,仰起头盯住卡农紧绷的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瞳孔中央却仍然晃动着赤红的火光,以及大团的黑雾。
“你应该不仅仅知道我怕什么,也会知道,我怎么熄灭,使我害怕的那团火吧。”
蝎讶异的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孔,以及胸膛中央那个仍流淌着暗红色鲜血的空洞,瞳孔中也也掩饰不住的惊恐终于席满全身。
“纳尔,你明明已经…死掉了啊,怎么,怎么会…”
“我说过了,你对于组织猩红使,了解的太少了,他们绝不会把一切都寄托在战争身上,他们当然愿意减少损失,所以对于你而言,不过是个幌子,并且,你所拥有的【天赋】魂烧,也不过只是改良过的实验品而已,而我的魂赋与天赋,才是真正的猩红使的能力。”
“猩红使的条件很诱人,软弱是没办法生存的。”纳尔的胸膛缓慢的融合,新生的血肉之间夹杂着错综复杂的复合的魂路,他的身体如同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不断生长着新鲜的血液与器官,可以感觉到的是,新的生命正在不断的孕育出来的那种强大感与生命力,纳尔的手臂之上布满了蓝色的纹路,在蓝色纹路的周身,密集的盘生着黑色的斑纹,是猩红使特有的魂路印记,那种沉浸在深渊之中的,绝望的黑色。
“现在,你已经完成你的作用了,你将在我的身体之中,继续为猩红使创造新生。”
纳尔的肩膀处重新刺出巨大惨白的骨刃,骨刃之上升腾着血液的热气,以及流淌出来的黑色黏稠的汁液,从肩膀巨大的血洞里滴落在地上,逐渐在骨刃之上生成一大片幽绿的肌肤,以及巨大的触手,触手之上,一对锋利莹刃的巨厉口器,流出和肌肤一般颜色的绿色涎水。
他用锋利的牙齿与骨骼撕扯着蝎的身体,血肉模糊的身体被他一口口的送进肚子,伴随着咀嚼声的,是骨骼一寸寸碎裂的清脆。
火之帝国的城市间,黑暗来的都各不相同,现在总算轮到了帝都。
人们四处忙碌,隐藏在一片片漆黑的小巷之中,亮起的灯火又重新将黑暗燃起,使得那些原本在帝都街道横逝的那些尸体,重新温暖起来。
在通往东区的那条街道上,冗长的血迹拖出深褐的影子,愈加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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