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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圣通微微一愣,心下那被死死压抑着的焦躁猛然挣脱开来,重新涌上心头。
她终于明白,她不是因为害怕而焦躁,而是因为难过。
是的,难过。
她很难过,很难过很难过。
就好像心里猛然缺了一大块一样,就好像她失去了什么与她魂梦相连的东西,悲伤层层夹裹着她,难受的让她想哭。
她哽咽了一下,把涌到喉间的泪意逼回去。
这实在是太没道理了,她难过什么呢?
她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还有她为什么要觉得那宽慰的笑容熟悉呢?
这熟悉来的莫名其妙,毫无道理。
她心中有一个很强烈又很荒唐的念头,她认识刘文叔,在此之前就认识他!
可是,怎么可能?
不可能的。
“阿姊——你怎么了?”
是况儿在拽她的衣袖。
郭圣通深吸了口气,慢慢转过身去。
她勉强一笑,尽量若无其事地道:“没事,我们快回去吧,阿母该等着急了。”
她的声音微微嘶哑,像是刚哭过浸着湿漉漉的泪一般。
郭况的诧异就更重了,他仰起脸望向阿姊。
郭圣通朝他粲然一笑,“饿了吧?到家就能吃饭了。”
郭况胡乱应了一声,疑心自己方才是多想了。
但是不知怎地,他总觉得阿姊的那一笑是强作出来的。
他想,阿姊在为文叔难过吗?
想到文叔,郭况心里沉甸甸地。
他真的是得了肺痈吗?
他还那么年轻,又那么有才华。
郭况第一次盼着阿姊诊错病。
可是,第二天刘文叔都没有来太学。
郭况去了他的学舍问,从博士嘴里知道他被确诊为肺痈请了长假来治病。
阿姊没诊错,郭况不知道是该为阿姊骄傲还是该为文叔难过。
他今年才八岁,远远还没到见惯生死的年纪,却也已经从失去父亲中体会到了生离死别的悲痛。
他忍不住想,文叔的亲人倘若知道他得了这样的死症,该是如何的难过。
晚上回去后,郭况和母亲说了这事,问母亲有没有能治好肺痈的名医。
到底同窗一场,又怎能熟视无睹?
母亲听了之后大为唏嘘,“真是可怜见的,怎么好端端地生了这样的重病呢?”
她告诉郭况,她听说过得肺痈了的没有一例是治好的。
“真是可惜了,那孩子才多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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