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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沉吟了一小会儿道:“谢家今天闹这么大,不外乎是为了陌香的婚事,闹的就是个面子。8要单是为了秦梨花,谢家倒也闹不出这么大阵仗。索性你就给谢家一个面子,找个台阶给他们下。把陌香吹捧着,拿男方那边压着,损着说,横竖宁湾村离这儿挺远的,谁告诉那边去?就算告诉了,你往后不去宁湾村就是了。”
吴媒婆此时也没了别的主意,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她算是个能言善道的媒婆,挨着这做媒靠的就是人脉信誉,她断不敢真就跟谢家人对碰上,要不然往后这村里村外谁还请她说媒去?那不是白白断了自己的生计吗?
思量再三,吴媒婆一边在屋子里焦急地踱着步,一边在脑海里盘算起了借口。不经意抬眼见,她瞥见了厅堂里坐着的曹安。这满屋子的人都在着急上火,偏这位曹家的男主人稳坐泰山似的,有滋有味地抿着小酒,往嘴里丢着盐汁胡豆,两片嘴巴吧唧吧唧,吃得可起劲儿了。她不经有些恼火,忍不住冷讽了一句道:“还是曹家大兄弟稳得住神,跟没事人儿一样,不愧是个当家的男人!”
“管你屁事!”梅香脱口而出。
曹氏忙拉扯了梅香一下,示意她别再开口了,然后对吴媒婆说道:“依着眼下这情势,我爹出去也只能跟人挥拳头。谢家有五个儿子,那谢满庭又是个身手极好的,我爹犯得着送上门去给人揍吗?你倒是别顾着瞧我爹,自家好好琢磨琢磨该怎么圆这事!”
吴媒婆心里哼笑道,谁不知道你们曹家是女人当家!那曹安就是软趴趴的柿子,装装孙子还行,要冲狗熊都还差了一截个子呢!她此刻也顾不得跟曹氏争这些,忙着想怎么把事给圆下去。
海堂再次进来时,面色不悦地瞟了曹安一眼,问曹氏道:“姐,你打算怎么办?外面的人越说可越难听了!”
“二哥,你是我们家唯一儿子,这事就该你去摆平了,你倒好意思来问姐怎么办?娘和姐费了这么多心思,不就是为了你好吗?你要是像个男人,就该冲出去把谢家那几个骚包子丢村口去添粪坑,还在这儿啰嗦什么呀?”梅香的语气充满了不屑和清高,眼皮翻得高老。
海堂听着这话心里就有气,忍不住冷笑着回了梅香一句:“也对,我是这家唯一的儿子,也是唯一被卖到庄上的儿子!”
“你……”梅香气得正要回嘴,曹氏立刻喝道:“都闭嘴!外面火还没浇灭,自家倒先在房梁上点一把火,算哪门子事啊?梅香你也消停些!刚才要不是我拦着,你是不是得把你那骂天骂地的本事都显摆出来?叫你婆家看见了,还以为我们曹家教养不出好姑娘呢!海堂也一边待着去,出不了主意就拿浆糊把嘴黏上!”她骂完后转头问吴媒婆:“你老人家,想好了吗?外面还等着呢!是不是还打算在我家把晚饭也吃了?”
吴媒婆不屑地瞥了曹氏一眼,说道:“行了,我知道该怎么说了,不必你在这儿跟我大呼小叫。论辈分儿,我还长你一辈儿呢!今天算我倒霉,惹上这份祸事!早知道就不该去惹谢家,横竖人家家里有五个儿子呢!儿子多就是命好,闺女多就是命贱!”
“你这话什么意思呢?”梅香从凳子上弹了起来,拍着桌子冲吴媒婆骂道。
吴媒婆哼笑了一声,甩手出去了。她一露面,外面忽然安静了下来。梨花抿嘴笑了笑,心想这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千呼万唤始出来呢!
谢大娘瞄了吴媒婆一眼,双肩一抖,冷冷地问道:“吴大媒婆,你舍得出来了?我以为得把曹家这院子给撩了,你才敢跑出来呢!”
“谢大娘!”吴媒婆六十度弓腰,像个奉承的戏子似的快步走到谢大娘跟前,拱手讨好道,“你真是误会了!不是我不肯出来呀!是曹家不让我出来呢!”谢大娘翻了个眼皮问道:“曹家是你亲姑丈啊?还拿铁链子拴着不让你出来?哄鬼呢!”
吴媒婆连声叫起了冤屈,拍着她那肉扑扑的胸口说道:“我们多少年交情了,我哄你做什么呢?刚才一听你的声儿,我就想奔出来给你回个话儿。可高三姑说你欺人太甚,非得跟你单独过过嘴瘾,非要骂得你没脸在村子里见人才肯罢休,死活不让我出来呢!我吴仙真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别说你了,在座诸位也都是知道的,这村子里就没得罪过什么人,你说是不是?”
谢大娘扭了脸,嘴里哼唧了一声,不答话。吴媒婆好不尴尬,瞟了旁边站着的梨花一眼,眼珠一转,立马凑到梨花跟前,笑逐颜开地说道:“满庭媳妇,你通个情儿,劝劝你家婆婆。今天这事我真是冤枉呐!我一个媒婆靠着给人牵姻缘线吃饭,叫我去拆亲,那就是叫我折福折寿啊!陌香那亲事真怪不得我呢!”
梨花抖了抖眉梢笑问道:“这么说来,还是怪我了?”
吴媒婆忙摆手道:“怪不得你!怪不得你呀!当初男家那边听到风声说谢家要认了你,事先就跟我打过招呼,说一旦认了就立刻上门推了这亲事。哎哟喂,我真是两头为难啊!谢家跟我多年交情,陌香算我半个侄女儿,我哪儿能叫她受这份闲气呢?可我不来说,男家迟早会另寻人来说,到时候不知道得说多少难听的话,叫陌香听了该多伤心呀!横竖这亲事成不了,我来跟你们说,到底话要软和些,你们心里听着也过得去,不是吗?”
梨花不得不佩服,这媒婆的嘴真有两下子,三言两语就先把自己弄得个可怜巴巴的样儿。横竖男方没人在,等于死无对证呀!不过,她可不是好糊弄的,笑容不改地问道:“那你觉着我是姐儿吗?”
“呸!”吴媒婆愤然不平地往身后吐了一口唾沫,“那都是曹家胡说八道的!刚才我还在屋里听曹梅枝说,当初就是信口那么一说,谁知道会惹出这么大麻烦呢?”
这话引起了围观人群不小的骚动,吴媒婆此时的现身说法倒挺让人信服的。梨花暗暗好笑,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她又问道:“为着我这么一个小小的流言,那男方就要推了和陌香的亲,毫不顾忌陌香的脸面,算个什么男人呐?”
“算什么男人呐?连个东西都算不上!”吴媒婆一副打算坑死男方不偿命的口吻说道,“我第一眼瞧着就觉得是高攀了你们家陌香!以陌香的模样性情,不愁找不着更好的呀!可那家死皮赖脸地缠着我说,跟陌香见过一面,那是前世夙缘,我这才厚着脸皮儿上你们家提的呀!现下他推了也好,回头我指定给陌香找个更好的!”
“要找不着怎么办?”梨花追问了一句。
“要……要要找不着……”吴媒婆表情瞬间纠结了,不就是礼貌性说句豪言壮语撑撑场面吗?没想到这秦梨花还真问下去了!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再次拍了拍那厚实的胸口道:“要找不着——你们谢家就来拆我招牌好了!”
梨花莞尔一笑,淡定从容地不说话了,低头把目光看向了谢大娘,仿佛是在把话语权交还给了谢大娘。她很清楚,这时候决定退不退出这场“战役”的人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婆婆。在众乡亲跟前,她的风头露得过多,这位婆婆只怕会对她更不满了。
不单单是贞氏和庄氏,就连谢大娘也觉得很吃惊。她满以为秦梨花会趁机会在众人跟前显摆一把,可没想到,秦梨花目光一转,落在自己身上,显得从容又恭敬。她不禁头皮发麻,这丫头扮猪吃老虎的能力不差嘛!
吴媒婆见梨花不说话了,眼巴巴地又把谢大娘看着了。这时,眼珠子圆溜溜的庄氏说话了:“娘,您看,吴媒婆也不容易,把该说的话都说了,回头指不定得给男方骂呢!不混那一行,不知其中苦,她也是为难呐!再说我们谢家向来待人宽厚,少有跟人结梁子,梨花今天又是新回来认亲,不好把这喜庆的日子给整得晦气了。您说是不是?”
谢大娘就喜欢庄氏这一点,在梨花没进门之前,三个儿媳妇中虽然金铃儿是她的心头好,可相比贞氏,她还是更喜欢庄氏一些。庄氏会察言观色,说话也圆溜。时不时替她铺个台阶下,叫她省了不少心。她自然听得懂刚才那番话,便点头道:“也是,跟吴媒婆较什么劲儿呢?说来也是这曹家惹出来的祸!”氏道捧外找。
吴媒婆终于舒了口大气,仿佛刚从悬梁上解下脖子似的。她连连点头道:“谢大娘,你这气度,哎哟喂,没处再找第二个了!你若生得是个男子,紫鹊村这小地方能困得你这潜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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