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卵白釉,除了发青的颜色,还有乳浊的感觉,定是官窑真品无疑,根本就不用看形制。你要知道,元代时间很短,元代朝廷崇尚的这种卵白,并不为汉人所喜欢。明代永乐创烧出甜白釉,卵白釉从此再也没有过。”徐北武笑道。
肥肥欲言又止,虽然这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但他先入为主,心里对这种形制的疙瘩解不开。
徐北武看了看他,“罢了,你看这卵白釉,是单色釉到釉下彩的一个过渡品种。”
肥肥倒是一点就透,这层窗户纸总算开了,“我明白了,这个小罐,不,这个半瓶半罐的东西,其实是梅瓶和大罐之间的过渡品种。这种形制,其实就是为以后出现的元青花大罐,奠定了基础。而且,这上面的印花图案,也是大开大合,与元青花的花卉纹饰一脉相承。”
徐北武赞许地点点头,“你倒通透。还有一点不明白的是什么?”
肥肥指了指这个罐子,“底下没款儿。您刚才点明了枢府瓷,但是据我所知,枢府瓷的立件儿,有款儿的,都是印花中刻上‘枢府’两字,可这个没有啊,只有牡丹下面,有‘福禄’两个字。这是民间常用的祝福语,加上之前的认识,我才断定为明代民窑。”
“实际上,元代官用瓷器,大部分是不带款儿的。而且福禄这两个字,严格来说算是铭文,不是款儿。所以,断定枢府瓷,可以不看这个。但是你既然提出来了,我就说说。”徐北武呷了一口茶,继续说道:
“枢府瓷出现过的铭文,最出名的,自然就是枢府这两个字。但却不止有这两种;福禄,也是其中一种;还有太禧,也算相对知名。福禄和太禧,未必是枢密院专门定制的,但肯定是浮梁瓷局监制的官用瓷器,而且多为王公贵族所用。所以从广义上来说,也属于枢府瓷。”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不要说当年没有什么互联网可用,即便是现在,这种器型,枢府瓷中也不见得能搜索到。
肥肥是彻底服气了,拉着徐北武不让走,说什么也要好好摆一桌。
徐北武还是没有拒绝。
两人吃饭的时候,肥肥才借着三杯酒的酒劲儿,问徐北武的具体名讳。
徐北武一说,肥肥恍惚了一会儿,猛然想了起来,“您,就是秦大师的高徒吧?”
“噢?你听说过我?”对于这个,徐北武还真是有点儿惊讶。
“我以前在瓷都一个窑厂当学徒,本事没学多少,这行里的事儿可跟着听了不少呢!”肥肥非常兴奋,“带我的窑厂师傅,要是有您一半的本事,今儿这漏儿我也不能放出去啊!”
“你也不赖,从学徒当上老板了!”徐北武笑道。
就这样,两人算是熟了。一来二去,肥肥非要拜徐北武为师,徐北武没答应名分,但是却答应能教一些东西。当然了,教给外人可不行。
后来肥肥进入了天象楼玄武阁。因为在釉的造诣上有欠缺,所以这方面他格外下苦工,最终不仅看釉有了水准,而且制作瓷器上釉也是水平不低,尤其是釉色肥美的瓷器。由此得了肥肥这么个外号。
又聊了一会儿,徐北武和孙中原便提出告辞了。临走之前,徐北武告诉老洪,明天要揭裱那女人有信儿之后,直接联系孙中原即可。
第二天上午,孙中原刚吃完早饭,就接到了电话,不过不是老洪,却是董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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