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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派出所出来时已经是深夜，派出所所长恨不得把柳尘几人都当菩萨给供着，奈何几人根本不买他的账。想想也对，一个连市委秘书长都争相讨好的年轻人，不搭理他再正常不过。
面目模糊的周队被送进医院看押，李睿请来的律师当场拟好了讼书，打算等明天法院一开门就递上去，可见对周队是恨之入骨。
派出所门口，叨叨被几个叔叔辈的带回家了，临走之前看了看李睿，欲言又止。柳尘饶有兴致的看来看去，旁观者清，他如何看不出小丫头对李睿有了好感，只不过玩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李睿不解风情罢了。
等人走后，李睿掏出烟给两人点上，蹲在街边上使劲儿抽着，右手轻微颤抖，柳尘看在眼里。看样子这家伙是头一回动手，到现在兴奋劲儿都还没过。
“老大，你说我是不是特垃圾？”李睿没头脑来了句，很符合他以往张扬的性格。像他这种人能说出这种话，无非两个可能，第一，良心发现，不过这种可能在李睿身上很难发生。那就是第二种，受了打击。
柳尘低头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说我李睿怎么也算个富二代吧，钱这东西我打小就不在乎，该花的花，朋友要用我也决不多说一个字儿。每天出入高级场所，见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为啥到头来我啥都没有啊？就连打个人进个派出所还弄得要死要活，最后还是别人姑娘看在你面子上帮的忙。我爸认识的人不少，当官的有钱的有势的，可那帮人都特么知道我是个挂着太子名号的废物，真要打电话过去帮忙，铁定遭白眼。别人嘴上不会说，但心里肯定会想，李老头大儿子这辈子就这样了，混吃等死。”李睿苦涩笑着，脚尖在地上来回踩动，就跟哪儿有个永远踩不灭的烟头似的。
柳尘眨巴着眼睛，看不出任何表情，淡漠道：“你那叫没本事。”
李睿一怔，双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心底最敏感的地方被触碰到，头埋得很低。
他活了二十几年，该享受过的都享受了，但都是靠着自己有个好的出生。即便是那帮王八犊子们一口一个睿哥睿哥的叫他，可都是看在他老子脸上，在背后指不定怎么戳他脊梁骨的。他肯定，如果家里产业让弟弟接手了，那帮墙头草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倒戈。雪中送炭？屁！不棒打落水狗就算良心发现了。李睿这辈子活的是没心没肺，但他也不至于没心没肺到丢了尊严。谁对他真好，谁虚情假意，他心里很清楚。
柳尘扭了扭脖子，一阵微风拂过挺凉快的，琢磨道：“人脉是要用心经营的，不是喝喝酒抽抽烟就行，看得出来你专研过不少，能不动声色把钱输出去很难得了。不过这还不够，你家情况你最清楚，泛泛之交不管用，酒肉朋友更是多余的，得是换命的兄弟才能跟你一起扛。没本事，没人脉，这都不是问题，慢慢来，你还年轻。况且，你认识我，我还肯帮你，这同样是本事。”
李睿身子一颤，久久不说话。
在柳尘看来，李睿不过是突发奇想的感慨罢了，男人和女人都一样，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会胡乱猜想，一不注意就会蛋疼，过了那几天也就没事儿了。
看看时间，柳尘让李睿回去，心情实在不好就去会所找周虎打一架，要不就去发廊发泄。自己打了辆出租车赶往童心家，今晚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他如果不过去，童心那丫头指不定会担心成啥样。
回去的路上李睿琢磨了很多，不禁惊讶自己这是怎么了，啥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不过柳尘的那句话让他很窝心，所谓的兄弟不就应该是这样么。没有客套寒暄，但一出事儿就能闷不吭声站在身后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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