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曾经用木簪束起在头顶的发髻现在倾泻而下,披在肩头。只在额中吊着一块白色的石头,显得他面容是那么神圣,不可靠近。再不是当初,那个随便嘻嘻哈哈的小阿离了。
“阿离,你竟然真的做了大法师。”秦九儿默默松开阿离的衣袖,涩然一句。
阿离眼底微疼,唇角却是平静无波的轻叙:“这是我的使命。”
东里萧风对着阿离深施一礼:“大法师,您能赶来,真的是太好了。虽然我父皇不想再续命,但是作为孩儿的我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父皇死去。故此送出书信一封,请大法师前来。”
阿离对着东里萧风微微点头,移步来到龙床边,看看老皇帝的病容,寡淡的说道:“皇上已经寿元耗尽,再也借不出半点命了。”
东里萧风闻听阿离大法师这话,顿时悲痛了眼眸。
但是老皇帝却面色含笑的说道:“大法师,你能多给朕三年的寿命,朕已经感激不尽了。朕在生命的最后,看到女儿带着紫晶平安回来,就是即刻就死,也是含笑九泉的。”
阿离幽声道:“皇上能如此看的开就是最好的。如今你们父女团圆,也是你们父女缘分未了。你还有三天阳寿,望你们彼此珍惜这最后的亲情。”
老皇帝点头:“多谢大法师,朕能和女儿有三天的时间,已经是心满意足。”
“阿离,你在说什么?什么我们父女团圆,我怎么可能是东陵皇上的女儿?”秦九儿忍不住打断两人的话,狐疑的问阿离。
阿离转头看着秦九儿,伸手将她还撸着的衣袖轻轻放下来,又细心的弄的平整:“九儿既然不相信你是东陵的荼蘼公主,那不如你们来个最简单的滴血认亲吧。”
滴血认亲。
秦九儿看着东里萧风端来的清水和送到手上的银针。怎么都想不到,曾经自己试探上官念祖的手段,北冥爵试探碧霄的手段,有一天,自己也要面对。
但是要试,必须要试。
自己明明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人,怎么可能他们说自己是东陵皇帝的女儿,自己就是了?
秦九儿毫不犹豫的用银针戳破手指,滴入清水里一滴嫣红的血。而老皇帝也是不犹豫,戳破手指,用力挤出一滴暗红的血。
一嫣红,一暗红的两滴血在清水里翻滚,几下之后,就融合成一大滴血了。
秦九儿惊得双腿一软,身子一个虚浮就要摔倒。阿离伸手托起秦九儿,给扶着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阿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是不是……是不是这水里加了明矾,所以才……”秦九儿双手紧紧抓着阿离的手,身子止不住的轻颤,眼眸祈求的看着阿离,希望听到他的解释。
阿离摇摇头:“九儿,水里没有明矾,那就是一碗清水。而你也确确实实是东陵的公主。相信这一切,皇上会知道的更详细吧。”
秦九儿忙又看向龙床上靠着床头坐着的老皇帝,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东里萧风端了一盅参汤让他的父皇饮下之后,老皇帝才呼吸几口气,有力气说出埋藏在心底二十几年的一个事。
那是二十三年前,老皇帝东里盛当是还年轻。因为宠爱的蓉皇后身怀六甲,受不了盛京的炎热,便决定带着蓉皇后去避暑山庄去过炎炎夏日。可是刚到山庄第三天,蓉皇后就突然腹痛难忍。东里盛急忙招来接生婆去给皇后接生。因为产期还没到,孩子早产,又难产,当时蓉皇后整整生了一夜还没有生出孩子。东里盛不得已,让东方药师进去接生。
那时候,人命关天,东里盛已经顾不得东方药师是不是男人了。
东方药师技艺精湛,进去不消一炷香的时间,就听到孩子的哭声。万幸的是大人孩子还都平安。
东里盛抱着让爱妃受尽了苦痛生下的女儿,看着那可爱的小模样,是高兴不已。
然而这高兴没有过多久,就变成森森的恐慌。因为这原本是避暑山庄在盛夏之际,树木郁郁葱葱,百花争相斗艳的繁盛季节。但是蓉皇后的小公主生下的那天早上开始,整个避暑山庄就突然下了一场霜一样。所有树叶,花草,都一下子变得塔拉叶子毫无生气。三天后,树叶掉光,又三天后,百花凋零。外面冷得要穿棉衣一样。
所有的人都在传言,这是小公主带来的灾祸。说小公主是不吉之人。东里盛杀了几个议论这事的内侍,但是避暑山庄的人何其多?他又怎么能都一一杀了,堵住悠悠众口?
蓉皇后也因此精神变得不好,担心自己生的这个女儿给东陵带来灾祸。东里盛安慰蓉皇后,这些都是巧合,和女儿绝对没有关系。
第七天,避暑山庄突然来了一个仙风道骨的人,自称是南青的大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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