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这么近,杨静渊能看到她清亮双瞳里映出了自己的脸,刹那间,他有点心虚了。
季耀庭和朱二郎同时走来,一个叫妹子,一个叫二娘,关切无比:“伤到你没有?”
“我没事。哥哥去问问桑郎究竟是怎么回事。”
季耀庭重重点了点头,这事是要问个清楚明白。自家妹妹绝不能让人冤枉打骂了。
支走了季耀庭,季英英轻声说道:“朱二哥,我有话同杨三郎讲。朱二郎沮丧地停住了脚步。谁叫自己不敢像杨三郎一样将那几个疯了似的妇人扯开呢?季英英感激杨三郎是应该的。他转过了身,背对着两人。
季英英朝旁边一株银杏走去,回头见杨静渊跟了过来。季英英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我想起来了。八月十五那晚,站在你身边的人除了一个周七郎,还有一个,是桑十四。把我们兄妹俩和朱二哥当猴耍弄?杨三郎,我没想到你这般下作!”
杨静渊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季英英竟然还记得那晚自己身边的人。他的本意不是这样。他的本意是什么?骑马经过青羊观看到她,就忍不住下了马去寻她。后来就想博一只糖麒麟给她。然后,想着她和朱二郎在观里赏菊就跟了进来。再然后,他将计就计,花银子让道童去给桑十四郎的妾室们报信……八月十五那晚,赵修缘领着人来替她解围,她仰着头看赵修缘,晚风吹起她的衣袂。离得那么远,他也能感觉她对赵修缘的脉脉情意与欢喜。
如果,她能这样看着自己该有多好?
季英英理了理臂间的披帛,转过头从他身边走开。
杨静渊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他看到季英英偏过头看来,眼里满满的不屑。那些道歉的话被她的眼神逼了回去。他低声问她:“在你心里,我真的一无是处?”
季英英诧异道:“锦王杨家的郎君,怎么能说自己一无是处呢?”
杨静渊眼里露出的喜悦还没来得及变成笑容,就在季英英戏谑的声音里消失了。
“你很有钱啊,不是吗?”
她的眼神像一把小刀,戳得杨静渊心疼。他嘴唇嗡动,终于松开了手。
季英英淡淡说道:“一个是官宦子弟,一个是锦绣豪门。我们小门小户人家惹不起你们。你以为我支开哥哥和朱二哥不当众揭破此事为的是什么?我不想让我哥哥和朱二哥为了我惹祸罢了。杨三郎,如果你还没坏到底,就莫要再来招惹我。”
她的脚步踩在地上的银杏叶上,发出沙沙的碎响声。杨静渊觉得,那是自己的心碎裂的声音。
桑十四在对季耀庭抱拳行揖道歉,身后三个妾老实地低着头。不多时,季氏兄妹和朱二郎告辞离开。
真可惜,明明都快叨嘴里的小娘子,就这样飞了。桑十四郎嗟叹着,转身对自家的妾发作了:“都是你们做的好事!”
筛酒娘子捏着帕子捂嘴直笑:“好个娇美的小娘子,怪不得……”凤眼斜挑,似嗔似恼地瞥着桑十四郎,语气分外哀怨,“怪不得郎君抛下妾身不理,在这里独自快活。”
桑十四郎骨头酥了一半,哄道:“胡说八道。你们才是我的宝贝心肝!先去酒楼侯着,我随后便来。”
嬷嬷们陪着三位妾先行离开。桑十四郎大步走向靠在银杏树下的杨静渊:“好你个杨三郎!竟然通风报信,叫她们来坏我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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