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英英微张着嘴。想起杨静渊骑马跑来,一句解释也不问,直接摔掉了粥罐。想起那天晚上他站在季家的屋顶上,冷漠地望着自己。
她的心乱了。
“他对你用情至深。只有靠你,才能让他回家。”尽管杨石氏一直不肯承认。杨静山被节度使暴打之后,她才知道,她内心深处有多依赖杨静渊。从前以为是自己宠溺着他。三郎离家走了,她的心也空了。大老爷宠了柳姨娘二十年。杨静渊的存在填补了她十八年的空虚。
“放下你的骄傲,哪怕求他,也要留下他。”
这算是共同的目的吗?所以太太这样直白地告诉自己。季英英不敢想象下去。
杨石氏给她时间思考。她示意陈嬷嬷扶自己起来:“跟我去见见你大哥。如何织今年的斗锦,你听听他的意思。三郎的事,你慢慢想吧。我想,你也不想见到赵家今年再赢得锦王。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杨家再富贵,说垮就垮了。就像我的大郎,杨家家主,节度使一怒,不也被打了。杨家输了,无人庇护季家。杨家还能撑,季家拿什么对抗赵家?”
“我会尽力。”季英英简单答了句,跟着杨石氏去了杨柳居。
终于见到锦帕的主人,杨静山格外激动。
他的脸颊深深陷了下去,颧骨高耸。剑眉下的眼睛像燃站两团火焰,直愣愣地看着季英英,喃喃说道:“好一双黑珍珠般的眼睛!”
季英英的眸色比寻常人更黑,纯正的黑,蒙着一层珠光般的光,极其有神。
杨大奶奶尴尬地咳了两声,轻声说道:“弟妹都被郎君说的不好意思了。郎君也真是的,哪有这样夸自己的弟妹的。”
杨静山像没听见似的,激动地说道:“织坊里有位为杨家织锦配了几十年丝线的老师傅。他说有一种人的眼睛能分辨出别人辨识不出的颜色。任何色彩只要瞧过,就永远不会忘记。请问季家祖上是否出过这样的辨色高手?”
“我不晓得。”季老爷过世的时候,季英英还小。季氏又不准她学染技。更不会对她说季家祖上的事迹。
“一定是季家祖上有人拥有和弟妹一样的辨色技艺。所以才能在染丝的时侯,辨识出细微的色彩差别,让季家染出的蜀红丝比别家更亮更鲜艳。锦好,需要丝好。好丝织就的锦必然比其它更为灿烂。”杨静山说到这里,脑中已然浮现出一幅灿烂的锦图。他一鼓作气说道,“请弟妹为杨家染新丝!”
一句话说完已然力竭,杨静山头歪到了旁边,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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