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得空,寻个时机去见见淑太妃吧。”肃方帝垂眸用着饭食,漫不经心地道。
皇贵妃低头,只觉似有万箭穿心,疲惫地笑道:“皇上,妾身有些乏了,先行告退……”
肃方帝允了。
她便木然转过身,一步一步往外头走去。
眼神,越走越空洞,原本挺直的背脊似也佝偻了下去,似白发老妪,步履蹒跚。
堪堪跨过御书房的门槛,迎着夜风,她忽然像是被虫蛀空了心的木头,轰然倒地。
“娘娘——”
一旁侍立着的小太监禁不住吓,失了规矩,尖叫起来。
瘫倒在地的皇贵妃翕动着嘴角,讷讷地道:“送本宫回去……回去……”
心痛如绞,她却连泪也流不出一滴来。
通红的眼眶里,竟是干涸如龟裂了的河床,连丁点湿润之意也无。
悲痛到了极致,连泪也无。
几位内官一道将她搀扶起来,有人便要去禀里头的肃方帝,可皇贵妃不许。一群人没有法子,只得匆匆将她送回了宫。等到要召太医时,皇贵妃便清醒了许多,淡淡几句话阻了,将宫人尽数驱散,只自己一人躲在了寝室中,谁也不见。
她心乱如麻,竟是就此病倒了。
肃方帝第二日下了朝就来探望她,却绝口不提昨儿个晚上的事。
皇贵妃便也恹恹的,催他自去忙别的。
晚些时候,纪桐樱也知道了消失,匆匆忙忙就来寻皇贵妃。见她果真是病了,急得跳脚,恨不得病的是自己。
这么一来,她就更不敢同皇贵妃提起淑太妃跟肃方帝的事来。
可她哪里知道,皇贵妃正是因为这件事病倒的。
皇贵妃自个儿也觉得古怪,她明明已经想开了想透彻了,为何竟还觉得心中愁郁难消,被这点子腌臜的破事牵累得病倒了。
她终日眉头不展。
纪桐樱见了心酸,又嫌自个儿笨嘴拙舌不知如何宽慰,又不敢明白询问,没两日便急得嘴角生了疮,疼得吃不下饭食。
苦恼了个把时候,正巧谢姝宁的信送了宫。
她拆了看完,便起了心思再邀谢姝宁入宫来住上几日,陪陪病中的母亲。
谢姝宁自小懂事,皇贵妃很喜欢她。
而且,经过上回的事后,纪桐樱也打从心底里觉得谢姝宁比自己厉害。她当下也不让人研墨写信,只直接打发了人去谢家接谢姝宁入宫。
永安宫的小太监被她催得满头是汗,将马车赶得飞快,到谢宅时,还只是正午时分。
谢姝宁正在用饭,同宋氏合计着今年冬上谢翊回来的事。
“你哥哥闹着要请了假赶在秋日便回来,可见心思照旧没在念书上。”宋氏谈起谢翊,就免不了要叹息一番。
谢姝宁倒是想他了,就道:“哥哥定是因为许久不见我们,念得慌,所以才想早些回来。念书是长久的事,急在一朝一夕,也无甚用处。娘亲莫说,我也想哥哥想得厉害,都恨不得立即赶赴江南亲自去见他了。”
宋氏失笑:“你倒真随了我,一回京就恨不得亲自去见他才好。”
天南地北,她这做母亲的当然也是想得很。
母女两人说着笑着,外头来了人禀报,说是惠和公主派了人来,要即刻接谢姝宁入宫。
谢姝宁听得面色发白,唯恐是那事暴露了,拔脚就往外头跑。
没跑多远,又撞见了背着药箱的鹿孔。
鹿孔这几日携了月白跟孩子,一道住在三房。
见了谢姝宁,他急忙行礼。
谢姝宁脚步微滞,“三堂姐又出事了?”
鹿孔青衫而立,连连点头:“方才使了人来,说是用着饭忽然腹痛不止,见了点红。”
谢姝宁不悦起来。
旁的先不提,可鹿孔一个年轻大男人,总被喊去给个妇人看病,总有些微妙。可她这会急着去见宫里来的人,不敢在这逗留,便只同鹿孔道:“快去瞧瞧吧,过些时候,我亲自同伯祖母去提,让她们自己请个医婆去。”
说完,她继续疾步往前去。
太监不是全人,能直进二门,谢姝宁去见他时,婆子也正领着他来见谢姝宁。
半道上两人就遇上了。
谢姝宁问了两句,听说是皇贵妃病了,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打发人去同宋氏说了便让玉紫几个收拾东西往宫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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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头吃饭耽搁了好久才回来,所以今天先一更,明天再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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