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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吴三好
同样的时间,不同的地点总在发生着不同的事。几乎是在卢胖子的简单队伍抵达广西梧州城的同时,被卢胖子寄以了厚望的奇丑师爷王少伯,也终于抵达了福州城中,来到了奢华异常的靖南王府门前。
人比人,气死人,五年前卢胖子以七品县令之身来到福州时,可是足足等候了六天,才被当时的靖南王世子——的卫士,象提垃圾一样提进靖南王府,提到靖南王府的侧花园望海楼中,给当时还只是世子的耿精忠磕头请安。但是现在呢,卢胖子的丑师爷王少伯来到靖南王府前时,已经身为靖南王的耿精忠,居然亲自迎出大门,客客气气的把王少伯请到正厅用茶——待遇差别之巨大,虽然王少伯也是卢胖子用五十两银子一年雇来的帮凶,也足以让当年的卢胖子眼红嗟叹了。
“传本王钧制,备宴,备盛宴,替本王款待平西王王使、卢大人幕宾!记住,要最好的酒,最好的菜!歌女舞女都安排最好的!”
靖南王爷的如此盛情,就连咱们的丑师爷王少伯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行礼谦虚道:“王爷太客气了,太屈尊了,王少伯一介布衣,怎敢当王爷如此款待?实在是受宠若惊,愧不敢当啊。”
“少伯先生不必客气,千万不要客气。”耿精忠哈哈大笑,拉着王少伯的手很是亲热的说道:“先不说少伯先生是伯父平西王的尊使,来到福建如同伯父亲临,就是少伯先生的鼎鼎大名,小王也是仰慕已久了啊。想当初少伯先生孤身一人立于巴江城头,以朝廷亲王为人质,楞是逼退了包围贵军的敌人千军万马,帮助卢一峰卢大人成就不世奇功,胆识智谋之过人,实在是天上少有,地上无双——了不起!”
“王爷过奖,过奖。”王少伯赶紧谦虚,“学生不过是沾了东家三好大人的光,因缘巧合才侥幸建立一些微末之功,王爷如此谬赞,学生实在是当不起。”
“哎,当得起,当得起,少伯先生怎么和你的东家卢一峰卢大人,都这么喜欢过份谦虚?”耿精忠顺手又给王少伯戴了一顶高帽子,这才感叹道:“说到卢一峰卢大人,当年小王也真是有眼无珠,有眼不识金镶玉,没有发现他的盖世奇才,他从福建经过,小王不仅没有谦虚求教,尽力挽留,还对他颇为慢待,现在想来,小王真是羞悔万分,追悔莫及啊。”
“王爷太自责了。”王少伯赶紧给老大卢胖子说好话,“东家也曾在学生面前提起过当年之事,说是当年若非王爷的救命之恩、赠银之德,他那还有今天这个模样?他还说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一定要倾尽所有,报答王爷的大恩大德,那怕粉身碎骨、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三好兄弟真是这么说的?”耿精忠露出些惊喜神色,见王少伯郑重点头,耿精忠更是高兴,赶紧拍着王少伯的肩膀说道:“少伯先生,请你回报三好兄弟,恩德什么的就不说了,改天他有时间,请他一定要到福建走上一趟,让小王弥补一下当年的慢待之过,小王也就高兴得很了。还有,如果那一天三好兄弟在西南呆腻了,想到福建来住上几天,那他尽管可以过来,小王这靖南王府里的职位,随便他挑。”
“一定一定,学生一定如实禀报东家。”王少伯拱手,恭敬答应,心里则在郁闷,心说难怪平西王爷不肯把东家派来当这个使者,原来早知道靖南王爷也在打东家主意了啊,我那个东家比我帅不到那里去啊,怎么就比我受欢迎这么多呢?
说话的时候,酒宴已然备好,耿精忠赶紧邀请王少伯到望海楼入席,同时为了表显自己对平西王府使者的尊敬和求贤若渴的诚意,还传来两个绝对心腹曾养性和马九玉作培,历史上坚决支持靖南王府反清的耿精忠两个叔父耿继善和耿继美也受邀到场,与耿精忠一起盛情款待西南来使,借机试探王少伯来意和吴军下一步的战略动向。
酒过三巡,歌舞开始,十余名姿色出众的美貌舞女在丝竹声中翩翩起舞,姿态柔媚动人,撩人胸怀,典型旧式文人出身的王少伯不象卢胖子那样对这些一窍不通也不感兴趣,不仅看得入神,还一直的赞不绝口,称赞歌美曲美人更美,感叹耿精忠实在太会享受。而耿精忠和他的狗腿子们看到王少伯那副色眯眯的猥琐模样,也悄悄松了口气,心说这个丑家伙也不过尔尔,好酒好色容易对付。
一曲唱罢,舞女躬身告退,耿精忠却叫住她们,指着这十几个舞女冲王少伯笑道:“少伯先生,这些姑娘看得过眼的话,那就挑两个出来吧,让她们到你房中侍侯。”
“这……。”王少伯假意犹豫了一下,马上就迫不及待的拱手道谢,“既然王爷如此盛情,学生再敢推辞就是忤逆了,学生也只能斗胆领赏了。”说罢,王少伯又指了指其中最漂亮的两个舞女,耿精忠哈哈大笑,忙吩咐那两名漂亮舞女留下,服侍王少伯饮酒。(卢胖子:少伯,我恨你!)
酒色奉承王少伯全都中招了,估摸着王少伯肯定吃人嘴软的耿精忠这才开口问道:“少伯先生,如果小王没有记错的话,你好象是卢一峰卢大人的心腹幕僚吧?而且小王还听人说,卢大人的机密文书,都是委托先生代笔,有这事吗?”
“回王爷,确实如此。”王少伯恭敬答道:“蒙东家错爱,学生在东家幕府之中,确实颇得重用,东家的公私文书,都是学生和朱方旦朱先生共同代笔。”
“那么,少伯先生能不能帮我们王爷一个小忙呢?”曾养性迫不及待的问道。
“曾军门请说,学生蒙王爷盛情款待,敢不效劳。”王少伯赶紧答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曾养性说道:“曾养性是粗人,不会说那些文绉绉的之乎者也,就开门见山的说了,上次我们靖南王府从平西王爷那里买来的火箭和开花炮弹,还有攻城用的炸药包,威力确实他娘的大得恐怖!用来杀人实在太他娘的方便!但就是数量太少了价格也太贵了,从海上运过来又太危险,陆地上还他娘的根本运过来,所以我们想请少伯先生帮帮忙,帮我们在福建也搞一个可以造这些火器的工地,请少伯先生一定要帮这个忙,如果可以,我们自然不会忘记少伯先生的大恩大德。”
“少伯先生,曾军门的话话糙理不糙。”耿精忠的叔父耿继美附和道:“倒不是我们靖南王府想偷平西王府的什么东西,关键是眼下我们和平西王爷约定的大事起事在即,急需新式火器提升战力,但海上风高路险还有广东水师和台湾郑逆骚扰盘查,陆路又不通联系,我们就是买得再多运不到福建也是空余,所以才打起在福建本地制造的主意。少伯先生如果能帮这个大忙,我们靖南王府定有重谢!”
耿精忠并不说话,一双锐利的眼睛只是紧盯着王少伯,等待王少伯的答复。王少伯则苦笑了起来,拱手说道:“曾军门,耿老将军,不是学生推托,只是学生对此实在有心无力。实不相瞒,我们王爷和学生的东家在这方面保密都做得极好,有关此类火器的配方工艺从不录于文字,全在东家和最可靠的几个工匠脑袋里装着,不要说学生了,就是平西王爷的二王子吴应麒吴将军,也都没办法接触到这些机密。”
“这么严格?”耿精忠眉头一皱,又不死心的问道:“那少伯先生随卢大人进火器营地时,可曾见过贵军工匠如何打造这些火器?”
“王爷,学生不敢骗你。”王少伯更是苦笑,“学生跟着东家也快有一年时间了,但东家就从没能进过火器工地——不要说学生了,就是跟了东家六年时间的朱方旦朱先生,也是从没机会踏进火器工地一步。不过这也不能怪学生的东家刻薄多疑,关键是我们王爷有严令,要想随意进出火器营核心工地,必须手拿王爷亲自颁赐的令牌,如若不然,擅自闯入者,立斩不赦!”
“是吗?”耿精忠大失所望,和曾养性、马九玉等心腹对视一眼,也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遗憾神色,一起暗骂吴老汉奸不是东西,几张破配方也保密得如此严格。也更后悔自己们当年的有眼无珠,当年卢胖子来到福建时,自己们怎么就没有把他坚决留下,怎么就把这只天天下金蛋的肥公鸡又送还给了吴老汉奸?
“王爷,其实学生觉得,你大不必如此遗憾。”王少伯乘机提起来意,向耿精忠拱手说道:“不敢欺瞒王爷,学生此次奉平西王爷钧旨来到福建拜见王爷,有两件事想要禀报王爷,其中一件就是与我军火器运输和销售的问题有关。”
“哦,是吗,请少伯先生细细道来。”死了从王少伯手中弄到新式火药配方心思的耿精忠重新打起精神,凝神细听王少伯来意。
“王爷,这是我们平西王爷的亲笔书信。”王少伯取出吴老汉奸的亲笔书信,双手奉上,又耐心解释道:“靖南王爷,我们平西王爷在信中主要提到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关于贵军与我军约定起事的问题。”
“哦,平西王爷是什么意思?”耿精忠并不急于拆开书信,只是随口询问,同时又在心里暗暗打定主意,如果吴老汉奸要自己提前起事反清,那么是想都别想,自己还没傻到去当出头鸟的地步。
“平西王爷希望靖南王爷千万慎重,千万不要意气用事提前起兵。”王少伯的回答让耿精忠等人都是一楞,王少伯十分诚恳的说道:“靖南王爷想必也知道,我们平西王府虽然接连拿下西南五省,但至今没有打通与贵军的陆路联系,同时我军内部问题急需解决,另外朝廷承诺支付的军饷钱粮至今还有三成没有付清,实在不方便立即起兵,与贵军会盟中原。”
“所以,我们平西王爷希望靖南王爷能够起兵大事上慎之再慎,万不可因为小人挑衅或者因为一时意气而仓促起兵,陷入战略被动。一定要等到我们平西王府先行起兵,吸引了敌人主力精锐之后,王爷再兴起兵大事,这样才能确保出敌不意,收到突然效果。否则的话,我们平西王府兵马钱粮一时无法齐备,即便靖南王爷求援,我们也很难提供援军。”
“吴三桂老贼人还不错嘛,替我考虑得这么周全。”耿精忠心中一喜,说什么也没想到吴老汉奸还有这样的菩萨心肠,竟然还主动给自己安排一个躲着背后摘桃子的好位置。当下耿精忠马上答道:“请少伯先生回报平西王爷,他的好意叮嘱,小王一定铭记在心,一定不会辜负他的期望意气用事,酿成大祸。”
“如此最好,学生一定如实禀报。”王少伯很是高兴的答应,又不放心的叮嘱道:“靖南王爷,请不要怪学生多嘴唠叨。眼下朝廷虽然刚刚经历惨败,元气大伤,兵力调遣方面处处捉襟见肘,福建北方的江南富庶之地也是兵力空虚,王爷突然起兵袭取江南虽然有很大胜算。但因为我们平西王府在相当一段时间之内,实在很难为王爷提供有力支援。”
“所以,为了预防万一,王爷最好还是不要仓促行事,一定要等到我军先行起兵攻占了江西安庆,打开了东进江南的门户,然后再出兵与我军会师于南京,这样才是万全之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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