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灰色车站回到酒馆的时候,突然话题就到了枪支身上。
我想了想,“路飞的枪的确是我给他做的啦,不过也还多亏了艾斯。”
想到从前苦恼于要怎么给小朋友送礼物,天天巴着艾斯询问、他脸红又不躲开的场面我就觉得可爱。
或许是因为雏鸟情节,看着他口是心非侧过头、偏偏耳朵都红透的样子,极大地满足了我难得的顽劣。
“艾斯,没有你我怎么办呢艾斯?”
我托着脸,光脚踩在地上,埋头打磨抛光的男孩见了又炸毛:“你的袜子呢?”
“啊,因为弄脏所以不想穿。”我哀愁地埋怨,“白色袜子真的好容易脏。”
“谁让你喜欢在山里穿那种皮鞋啊!”
脸上的雀斑都在嘟囔,眉毛飞出天际,“你真任性欸。”
“唯独不想被你这么说。”我气鼓鼓地撑着脸,看他握住枪口,递过来手枪:“现在不会刺到了吧?”
我贴着管身摸到尾,确定这次不会再有突如其来的硬刺扎到手指,温热带着些许湿意的体温还烙印在上面,我满意地冲他点点头,准备套上鞋子回家。
“?你就这么回去?”他拧起黑浓的眉毛,抱手看我。
“难道艾斯想要背我吗?”我看着他不到胸口的身高,又惹来他狠狠的一眼。
“总有一天会比你高的啊!等我一会!”抛下狠话的艾斯很快攀爬到树上,这里的森林树木高大,通常十个我都不能拉圈围住。
不一会,他拿着宽大的叶片回来,棕绿色的细长脉络带着零星水珠,被洗干净的叶子仔细缠在我的脚上,头一次这样尝试的我大感新奇:“好厉害!艾斯怎么会想到这个办法?”
他撇撇嘴:“待久了就会了。”
“没有他的话,我会很苦手。”暖色的灯光照在清澈的橙色液体上,我对身边的贝克曼说道。
自从上次和他们在一起喝酒,结果因为果酒喝醉,被香克斯狠狠嘲笑后,我就重新喝回了橙汁。
反正玛琪诺的果汁都很甜。
“怪不得路飞整天喜欢拿着那把枪晃悠,原来是你和艾斯做的。”男人穿着V领的贴身袖衫,简单利落地束住腰身,“那小子,可是吹嘘他的拳头和枪一样厉害呢。”
“嗯,现在也可以这么说吧?”
想到上次他们兄弟打架,路飞伸长手臂想打艾斯,结果反被大哥摆了一道,自己砸到脸上去变得鼻青脸肿。
我轻轻咳了一声,克制自己的笑意。
“话又说回来,大家都在用枪。”
我看着捆在对方腰上的长枪,不仅是光明正大扛枪的贝克曼,耶稣布更是团里鼎鼎有名的神枪手。
“啊,毕竟确实好用。”贝克曼黑色的眼睛扫我一眼,落在大腿处的枪套上。
冷硬的皮革束着雪白的腿肉,对比鲜明。
我掏出枪支,向他介绍自己的爱枪。
“芙蕾雅,这是贝克曼先生。”
“贝克曼先生,这是芙蕾雅。”
他气定神闲:“你好,芙蕾雅。”
我饶有其事:“她也说很高兴认识你,贝克曼先生。”
话题一旦打开就滔滔不绝。
“芙蕾雅这个称呼,在我的国家,其实是指另一种武器。”我用软布细细地擦拭轻盈的线条,“没想到她竟然同名,冥冥之中也觉得很神奇。”
“武器的名字可是很重要的。”贝克曼不紧不慢的姿态让我格外多看他一眼,年长的副手历经千帆、沉淀下来的气质格外有味道。
“贝克曼先生,你的枪打人痛吗?”
问出这样的蠢话,我却兴致盎然。
燧发枪枪身修长,把手处通常以铁、铅一类的金属镶嵌,在过往的历史中,因为上膛麻烦,常常会有打完一发子弹,枪手反而操起把手打人的事情出现。
贝克曼这样沉稳的人,想一想这样的场景就觉得颇有意思。
他听明白我的意思,朗笑出声,唇边咬着的香烟并没有点燃,“倒也可以这么说。”
“贝克!”香克斯突然出现在门外,冲贝克曼点点头。
他眯起眼睛,起身走到屋外。
两人交谈着什么,神色沉重。
发生什么了?我察觉到悲伤的情绪,这样的痛苦几欲让我感同身受,喘不上气来。
我调整呼吸,试图压下自己翻涌的思潮,冰冷的杯壁在这个时候不能带来丝毫安抚。
但无济于事。
我产生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这想法来得太突然,但偏偏有一种直觉让我知道这就是所发生的事。
……是谁的家人?是谁的妻子?
隔着遥遥海域,我听见那位向来神气的神枪手,发出的心碎的声音。
我默默扯紧衣袍,走出门去轻声打断他们的谈话:“香克斯,耶稣布的儿子也来了吗?”
孩童稚嫩的嗓音就在我耳边响彻,扯得我心脏生疼。
……妈妈……
[见闻色:LV 2(490/500)]
我抬起眼睛,看着神色各异的两人,勉强勾起一个笑容。
“如果可以的话,我能一起去吗?”
呼啸的夜风撕扯,衣裙纷飞,我沉默地走在他们中间,香克斯他们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时间没人说话。
雷德弗斯号的大船上,安放着一樽黑色的木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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