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也很想你,他现在卯足劲在锻炼呢。”罗西南迪说着,作为一名刚刚上任的情谊中间商,他显然是其中的翘楚。
“真是不可思议。”我撑着下巴,“我还以为要过很久才能再见呢,比如你在海军船上看见我的通缉令啊什么的。”
“通缉令的话,我们都有。”
他将破了一半的帽子放在酒店,柔顺的金发贴在脸颊,在暗灯下也成为光源的一种。
“爱莲娜和拉米收藏了一打。”
被他这么一说,曾经的羞耻感又爬上脸,“呜!那个称号太奇怪了啊!罗一定笑死我了!”
“哈哈哈哈,罗在准备努力超越你呢。”
“?那我可是他的前辈!”我就像从迷宫里终于找到出口,被罗西南迪启发的思路直接打开新世界的大门,“我现在也算超新星了吧?”
回忆着伟大航路的说法,“悬赏超过一亿就是超新星,我可不会等他。”
“你们两个真是说了一模一样的话。”小羊排被端了上来,微焦的皮层被餐刀利落切开,露出鲜嫩的内里,入口多汁柔嫩,黄油让口感更饱满。
罗西说着,“罗也让我告诉你,他迟早会追上来的。”
“罗西好像信天翁邮差哦,”我切下羊排填补味蕾,“所以,爱莲娜夫人写的故事是怎么回事啊?”
“这个嘛,是拉米的主意。”年长的男性回忆起当时的鸡飞狗跳,露出招牌笑容,“‘想看哥哥的故事’,这样的说法罗也没办法拒绝吧。”
“不愧是好哥哥啊,罗,”我也跟着笑了起来,光是想一想那个画面就觉得好玩,没法拒绝妹妹,于是成功变成儿童冒险故事的主人公,“说不定还会被画成漫画呢。”
“不过其他故事又是怎么回事?”我想到直接被柯拉松带进房间的最新一期杂志,当时感受到的不自在就是因为如此。
“咳咳,”罗西南迪又假咳了几声,“主要是爱莲娜夫人,对我们的经历很感兴趣。”
……儿童故事主人公的小伙伴原来是我啊。
“她也想用这种方式试着告诉你,我们很安全,毕竟你不是有年幼的弟弟吗,爱莲娜夫人说或许你会给他们订这种杂志也说不定。”
“艾斯他们,”我哽了一瞬,“更可能把杂志当柴火。”
随即而来的舒芙蕾柔软如云,入口即化,甜食赋予了与热量同等的快乐,甜度恰如其分,大脑连同胃袋一并发出叹慰,连思维都变得懒洋洋。
这是我这几个月以来最轻松快乐的一顿饭,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甚至放纵自己喝了几杯甜酒。
“真的不会喝醉吗,娜娜莉?”
我摇摇头,“才不会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们离开餐厅,夜色给街道罩上月华的笼子,泡泡依旧悬飞在天,一如许多双透明的瞳孔注视着匆匆生活的人们。
我和罗西并肩走在人群中,与来来往往的其他人没什么不同。
“昨天我还是一个人在这里呢。”我感叹道,拉住对方的袖子快步往前走,“就是在这里!看到了你们哦!”
杂志有序地摆放在摊前,衬衫袖子被捏成一团,“差一点就错过了……太好了!”
“虽然今天就遇见了罗西,不过能早一点知道你们平安无恙,真的太好了。”
要最早越好,只有这样才是最佳赏味期。
就像一年前的那些日子,我拉着罗西南迪一路走一路说,酒精让肾上腺素和神经元一同舞动,连感情也像啤酒杯里的白泡沫,马上就要溢出。
罗西顺从地跟着我的步伐,充当最有耐心的听众和最好的同行人,“你喝醉啦,娜娜莉。”
周边的喧嚣骤然消失,迟钝的大脑让我开口:“怎么突然用上能力了呢?”
听见一声轻轻的叹慰,罗西的面容变得模糊,他的声音温柔又安静,“因为你在说话呀。”
我哦了一声,拉着他一路走,嘴里也在颠三倒四地说着。
“我讨厌离别。”
“嗯。”
“爆炸真的痛死了。”
“嗯。”
“我觉得我好厉害。”
“嗯。”
“……罗西。”
“怎么啦?”
“我有一点怕。”
头发被轻轻按住,我将脸埋在他温热的胸口,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在酒精的催化下安静地流出。
对自己能够解决这场痼疾的自信,和对不良于行的痛苦并不冲突。
大概是太痛了,所以回忆起碎片也要下意识地瑟缩。
理智说,这样的情绪是正常的,过往的病人也曾诉说类似的烦恼,如今将这一份经验放在自己身上,也有把握处理。
只要用甜食、任务和信念填充内核,再用沙漏计算时间,总能和平消化。
但或许今天的酒很好喝,或许半年以来终于有人能诉说。
“我好累啊,罗西。”
靠在对方宽厚的肩上,似乎又回到狼狈但安心的童年,哥哥稚弱的肩膀就在身下,只要有他在就什么都不用害怕。
……只要几秒、几秒就够了。
让我卑劣地寄存自己的软弱吧。
静寂果实只能听见彼此的声音,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
“好好睡一觉吧,娜娜莉。”
我听见有人这样说,“我们都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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