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嘉二十五年春
马车里,钟离啻看着初如雪,直接忽视了另一边的宇文素戟。
这人的出现是他始料未及的,还是这么紧要的时刻。
自然,若是没有初如雪,他也是有办法解决这事,毕竟唐家在江南再怎么只手遮天,也是要卖几分面子给宗室的。
初如雪这时闭着眼睛,看不出喜怒。她依然穿着一身淡紫色锦裳,看着十分严肃。
“你,”钟离啻有些不知所措,不晓得该说什么,一个“你”说完半天了才有了下文,“你也来扬州了?”
这话问得显蠢。初如雪没有睁眼,甚至没有张口,只是用一个淡淡的鼻音回答:“嗯。”
宇文素戟坐在他们两个旁边,鼓着嘴偷笑。
钟离啻其实很想把宇文素戟赶下去,但是想到目前只有一辆马车,只好作罢。
只是这种气氛让他觉得有些不适,就像犯了错的小孩在等家长的责罚一样。
可是他应该没有犯什么错啊,之前在唐云面前说的那些,以初如雪的心思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那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钟离啻想着,英眉微蹙,有些抑郁。
“听说王爷在扬州查到了一本账?”
初如雪突然发问,把正在冥想的钟离啻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慌忙点头:“是扬州盐税的在案记录,只是那里面所有有问题的账目都没有官印,算是本不能拿到台前来作证的账簿。”
这样的手法在做假账时常用。因为这种账目一般牵涉的人多,所以不能没有原账,而原账上有问题的账目,都不用官造的纸,上面也不加官印,只在他们内部流传,最后由为首的人保管,因不外传,故称“内账”。
钟离啻和宇文素戟有这样的本事拿到这本内账,到底是不易。只是这样的账簿如何才能变成真账,可以成为证供,这才是难的地方!
“想把这账变成真的,就必须找到做账的人,由他们作证应该可以。”
宇文素戟这时插一句,不是为了刷存在感,而是缓解一下空气里弥漫的某些尴尬气氛。
他这办法听着倒是可行,只是这样的账一般都是由他们内部做的,不同的时间里做账的人可能不同,这么一本账,经了多少手,又是多少人做的,核对账目的时候有没有修改,这些都是要考证的。
钟离啻摇摇头:“做账的应该都是与唐家有关的人,这些人不好查。不过只要是假账,便没有什么是没有漏洞的。”
初如雪这时睁开眼睛,看着钟离啻,审视:“王爷有把握找到账目上的漏洞?”
钟离啻思索着:“如果是与其他账目联系在一起,应该是可以查出些蛛丝马迹。”
钟离啻这想法在初如雪看来算是比较靠谱,只是比较费时间。不过好在明嘉帝也没有说赶在什么时间查清楚。所以他可以不用着急,慢慢来看江南的水有多深。有时候一棍子搅下去没戳到鱼儿,也不一定说戳鱼的技术就有多差。
初如雪不置可否,却是提起另一件事:“你表兄落加蓝在何处?”
钟离啻不明白她为什么提这事,只好回道:“前几日去金陵了,怎么雪儿寻他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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