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嘉二十六年夏
初如雪因为怀着孩子,这些日子并不怎么想吃饭,每顿饭只挑挑拣拣吃些菜,有时便完全不吃,白日里只喝些糖水,大部分时间都在懒散地躺着,有时候她会叫明月读些书给她听,日子也便这么枯燥平淡地过着。
她知道,这时候的钟离啻,也许在马场,也这般懒散地躺在草坪上,看着西南的天空。
西南的天,似乎比北方蓝一些,是一种不掺任何杂质的蓝,看着很赏心悦目。
后来明嘉帝又来了一次,从皇宫里亲自带了些东西给初如雪,都是些补品。
初如雪没动明嘉帝送的东西,顾晚灯也来过一次,给她把了把脉,皱着眉,叫她多吃些东西,多动动。
初如雪嘴上“嗯”着,却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仍旧是那个懒散的样子。
落氏君染的生意在落加蓝的努力下,逐渐恢复了。只是因为这场重创,生意的规模比往常小了许多。落加蓝平日里把重要的事情,都交给底下人做了,便是南北谈生意,也是他信得过的人,或者他那些叔叔,堂弟来做的。
他只在渊都的染坊里和大师傅一起染些难上色的贵重料子,或者看看各处送来的账簿,没有问题的,便加盖君染的印,有纰漏的,派人去查,倒是也没出过什么大的差池。
如今落加蓝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己府邸,看书,写字,练剑,以及……陪着廖梦溪。
“姐姐,你看,那棵树上的鸟儿孵出来了,我听见它们叫了,声音很稚嫩,很好听呢!”
廖梦溪踮着脚,一手拽着落加蓝的衣角,一手指着后院里的那棵银杏树,很高兴地叫落加蓝看。
落加蓝对这些原没什么兴趣,只是看小丫头很上心,也便随她去了。
“嗯,你要是喜欢,过些日子叫人拿个梯子……”
落加蓝话没说完,廖梦溪便立时急了:“不能把它们关在笼子里!”
落加蓝摸摸她的脑袋,笑道:“没说要关起来。我看这鸟巢搭得不稳,想着万一哪日风大一些,吹下来就不好了,想叫人给拿木条加固一下罢了!”
想想,又拿手指点一下廖梦溪的脑袋:“我看着像是那么凶残的人吗?”
廖梦溪听他这样说,自知理亏,低下头,对手指。
落家的宅子大得很,落加蓝有时候抱着小丫头跳上那棵银杏树,坐着看日出,或者日落,或者在那树上睡一觉。
只是落加蓝永远是做肉垫的,小丫头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声,缓缓进入梦乡。
落加蓝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好。
他原来觉得,自己以前的那种忙碌,那种紧张,就是自己以后的人生,他这一生,都是落氏君染的,不该有其他想法的。可是到了如今,他却又觉得,似乎这样闲散地过着,看日出日落,也不错。
而且落加蓝也知道,如今宗室被削,落氏君染若再惹风头,只会引来更大的祸患。
他一直记得他离开蜀地之前,钟离啻写在纸上的那四个字——守得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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