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丝没答话,只是笑着向钟秀碧秋一努嘴,于是她们便将箱子里的锦缎拾起,一人找准了两边的角,捏着向两旁走了几步,然后刷的一下抬高胳膊,立刻,一幅光辉灿烂的锦绣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匹锦缎是以凝重的紫红色为底色,上面织着丹凤朝阳富贵牡丹的图案,红花绿叶,五彩凤凰,细细数去,竟然足足用了几十种丝线,更难得的是这当中竟还点缀着金丝银线,在阳光下耀眼生花,此时众人才明白之前为什么箱子里会透出那份儿珠宝一般的光芒来。
一幅锦绣,让原本还议论纷纷的正堂内立刻鸦雀无声,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一个女孩子惊叫道:“天啊,这……这是怎么织成的?我当日在宫中也看过兰妃娘娘和皇后娘娘穿的蜀锦,数来数去,也只有那五六样颜色,这……这匹锦上的颜色,足有几十种吧?我的老天,三姐姐,您……您真是织女下凡不成?这样的锦缎,就是最名贵的蜀锦也比不上,你究竟是怎么织出来的?”
听见这个女孩子的话,其他众人也纷纷如梦初醒,大声议论夸赞起来,有几个人更是胆大的跨前一步,却终究不敢伸手去触摸,钟秀和碧秋扯着那锦缎,想到这里面也有自己的一份汗水和辛勤,心里这个骄傲就别提了。钟秀甚至忍不住下意识的就在人群中寻找起扫书名砚来,见他们站在门口,扫书也正看着自己,及至对上了目光,他却又慌乱低头,接着又抬起头来用口型说了句话,一手指着外面,然后便和名砚退了出去。
钟秀蓦然就觉着怅然若失,那些赞美和议论声也不能听进她的耳朵里了。
议论赞美声中,没有人注意到,阮明蝶的胸脯在剧烈起伏着,脸色也是一阵红一阵白,过了好一会儿,这位侯府七姑娘的面色才恢复如常。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气,差点儿就把她气出了内伤。
好不容易声音小了下去,阮云丝便对钟秀等人道:“好了,收起来吧。”话音未落,便见阮明蝶款款上前,微笑道:“三姐姐,这锦缎虽然华美至极,但是颜色似乎有些太老了,若是进贡宫中,娘娘们椿萱正茂,容颜如花,岂不是明媚一些的颜色才好?”
她这一说话,果然把三十多位千金小姐的目光一起吸引了过去,只不过,那其中许多人的目光都是微微有些诧异的。
还不等阮云丝答话,苏吟玉就上前一步,微笑道:“七姑娘真有意思,难道您忘了?再过一些日子,就是太后娘娘的寿诞,阮三姑娘如此挖空心思,织出这样华美的锦缎,想来就是为了给太后贺寿而进贡宫中的,既如此,又怎能用那些桃红柳绿的明媚颜色?我没说错吧阮姑娘?”
阮云丝笑道:“苏姑娘果然是冰雪聪明,一猜就猜中了,没错,这锦缎便是要进贡宫中给太后贺寿的。”
另一个女孩儿便惊讶道:“三姐姐是要将这锦缎以侯府的名义进贡宫中吗?那皇上太后必定是十分欢喜的。”
阮云丝摇头道:“侯府自然有侯府备办的礼物。我这锦缎却是不能以侯府的名义,这是之前就和流锦布庄说好的,流锦布庄现在是宫廷供奉,若没有锦缎进贡,可谓名不副实,只怕这宫廷供奉的头衔,也就做不了多久了。”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却见苏吟玉沉吟了一下,才正色道:“阮姑娘,恕我直言,侯府如今的境况,即使费心买了礼物,怕也是不及这样一匹锦缎,您……真的要放过这个机会吗?”
阮云丝苦笑道:“苏姑娘说的道理,我何尝不知?只是这件事是之前早就和流锦布庄说好的。俗语说,人无信不立,我虽然只是一介女流,但平日里无可无不可的,或许不必计较,可这关系到前程的东西,还是该信守诺言,一诺千金啊,苏姑娘觉得呢?”
一句话说的姑娘们双眼全都晶晶亮起来,就连苏吟玉,略略沉吟了一下,也是展颜笑道:“姑娘说的不错,一诺千金,女儿家能说出这样话,着实难得,可惜此处无酒,不然,也该当浮三大白呢。”
一句话把这些闺阁女儿掩埋在心底深处的豪情也全都勾了起来,梁红珊便大叫道:“苏姐姐说的没错,是该当浮三大白,虽然无酒,但酒席不是已经预备好了么?七妹妹,何不就将酒席改设到此处?咱们都该敬三姐姐一杯。”
阮明蝶只觉得一阵阵晕眩,牙都快咬碎了,却还要挤出笑容道:“之前不是已经定在了赏桂亭里么?这儿又小,又不透气……”不等说完,便听另一个女孩儿也道:“怕什么?四面窗子开着,我不觉得不透气,花厅里摆两桌席还是能摆下来的嘛,咱们又不用看戏班子。”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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