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把阮云丝的脸都说红了,连忙来到织机前,将那织坏了的锦缎从织机上撤下来,心中却是甜蜜无比。又想到当日自己和苏名溪便是老侯爷定下的亲事,自己逃婚离家,谁知道如今八年快过去了,兜兜转转,竟还是他们两个在一起,不由得感叹了一番造化弄人。
老侯爷的确是高兴,不,高兴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老人家简直就是兴奋如狂了。拉着苏名溪的手,即使话说的不清楚,还是说个没完。苏名溪虽然急着见阮云丝,然而此时竟也极耐心地和老侯爷交流,面上反而看不出一丝焦急之态。
阮思齐在旁边看着,心里也十分感动,苏名溪能够如此耐心地应付着老侯爷,正是说明阮云丝在他心中的地位非常重要,所以对她的父亲,哪怕只是这样一个口齿不清又有些小孩子性的老人,他也给出了足够的尊重和耐心。
眼看时间流逝,天都快晌午了,几位姨娘才上前笑道:“老爷,您放小公爷去见见三姑娘吧,这一连串的事情便如那接连不断的滚雷般,不听小公爷亲自说经过,三姑娘怎么能放下心来?”
阮思齐也上前帮腔,老侯爷咧开嘴乐了,大概也是想到自己这么拉着苏名溪说个不停不厚道,于是点点头,冲他挥挥手,意思是让他去见阮云丝。小公爷在这里磨了半天嘴皮子,如今总算得以去见自己心爱的人,于是连忙出门,直奔枕香阁而去。
然而那脚步越接近枕香阁,却越发慢下来,苏名溪自己也觉着有些好笑,暗道怎么了?好容易过来,怎么倒还生出近乡情怯的感觉了呢?明明之前过来的时候还没有这种紧张啊。
却说楼上几个女孩儿,顾不上天气冷,推开窗子把那脖子都抻成了长颈鹿,这会儿终于看到苏名溪,不由得都欢呼起来,一起到阮云丝面前笑道:“姐姐姐姐,小公爷过来了。”
芸娘咳了一声,又好气又好笑瞪了钟秀等人一眼,沉声道:“小公爷是过来找云丝妹妹说话的,趁早儿咱们别在这里碍眼。”
说完就要拉着众人出去,钟秀等人哪里舍得,央求着自己就在屋里,不说话,可芸娘这时候十分的铁面无私,不由分说,一个个都拽了出去,只把一座枕香阁都留给了阮云丝。
阮云丝这会儿却也紧张起来,坐在椅子上怎么都觉着有些别扭,有心站起来看看苏名溪走到哪里,又怕被他看见,觉得自己不矜持。因站起身又坐下,忽见屋内空无一人,又觉着只有自己面对苏名溪似是有些不妥,到时连个倒茶的丫头都没有,有心叫她们回来,可是若叫了回来,苏名溪还和自己说什么话?难道两人对坐着,要说什么“天气不错,明天是初十了”之类的废话吗?
心中潮水般的千头万绪,忽听门外响起脚步声,她是知道苏名溪功夫的,要想做到悄无声息分明不难,这是特意给自己通知吧?因也就站起身来,果然就听对方迟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阮姑娘……”
“哦,进来吧,门没插。”阮云丝答应了一声,只这一句,就后悔的她想把自己舌头咬下来,这都是什么废话啊?大白天插得什么门?
苏名溪疑惑走进来,左右望了一眼,他是什么人,只一眼,就可以判断出这枕香阁内除了阮云丝之外再无别人,不由得惊讶道:“怎么只有阮姑娘在这里?其他人呢?丫鬟们怎么也不在这里服侍?”
阮云丝的脸腾一下就红了,便瞪了他一眼,心想不是说这是个绝顶聪明的人物吗?怎么现在还问出这笨话来。
因这一气,倒把心中紧张情绪压下,一边到桌边倒茶,一边尽量轻描淡写道:“芸娘拉着她们,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怎么?苏公子怕没人端茶倒水服侍你?这不还有我在呢?”
苏名溪被阮云丝一瞪,立刻就明白过来了,心中也不由得暗骂自己是笨蛋,此时见阮云丝倒茶,便忙抢上前去,连声道:“不敢劳烦姑娘,我自己来就好,仔细烫着你。”说完便去夺那茶壶,却不料手指碰到阮云丝的纤纤玉指,只让他心神“轰”的一声大震,手像触电般松开来。
阮云丝低头微微一笑,暗道这好歹也是二十多的人了,儿子都快七岁了吧?如今竟也青涩的像个毛头小子一般,因为是我的缘故吗?
一念及此,心中情意大盛,忙勉强镇定了一下心神,举起那杯茶递给苏名溪,真诚道:“没有酒,云丝就以这杯茶相代,多谢苏公子为我……飞蛾扑火,终至功成……”一语未完,目中已是泪光闪烁,不由得连忙扭过头去。
苏名溪痴痴看着她,只觉心中似是欢喜的要炸开来一般,接过那杯茶,也动情低声道:“甘之如饴,九死无悔,幸而总归是皆大欢喜。”说完将那杯茶一饮而尽。
他只是说完这句话,觉着胸中意气纵横,不由得便拿起酒桌上喝酒的气势,却不料这是热茶,一大口下去,只烫的连连咳嗽,登时什么深情厚意都荡然无存了。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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