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举摆手道:“我说过,既是如此隆恩,便该让弘亲王接手烈亲王的工作。这分明是老爷子已经生了防备,皇上或许是年事渐高,又或者深恨皇子夺储,近一两年来疑心日盛,也因此,我只劝姐夫韬光养晦尽心办事,和所有的朝臣们都不要往来过密,所以他身边只有我一个人,每每也不过是唱酬应和,我办的差,他是半点不敢插手的。他办的差,我偶尔会提点一句半句,也不敢插足过深。如此暂时倒还保全了他。如今经此一事,那弘亲王可以说是大局已定了,除非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发生,不然他再难翻身。可笑他身边竟没有一个真正的谋士,此时还欢欣鼓舞着呢。”傅秋宁点头叹道:“果然伴君如伴虎,也只有爷这样的绝顶聪明,才能看通其中关窍。”话音未落,便听金凤举也感叹道:“是啊,伴君如伴虎,看通关窍又如何?还是要装作茫然不知。在这样精明的圣上面前,连藏拙都难于上青天,一个不小心,便会被发现端倪。这些年,所有人都只以为我是风光无限,却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真真是如履薄冰。何况圣上心意未明,他明知我与姐夫的姻亲关系,却给我天大隆恩,每每我想抽身而退,却怎么也不能成功。
这实在是让我心惊胆战啊。”这番话从来都只是在金凤举心中,连荣亲王和至亲的父母祖母以及妻妾面前都没有说过,却在今晚无意之中,竟向傅秋宁吐露了心意。
说完自己也知失言,忙又笑着道:“你放心,便是我有事,也必定会和姐夫说明,定必叫你平安。即便老太君百年之后,我也给你安排一条衣食无虞的退路。若是他日变故骤生,以至于姐夫不能成为储君,坐上九五至尊之位,那侯府的富贵只怕也到头了。只不过我也早已筹谋下了退路,到时一族人辞去爵位,只回老家祖祠,守着千顷良田,做一个富甲一方的大地主,亦算是衣食无忧。”傅秋宁看着金凤举,她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灵魂,太多的电视和小说都告诉她历史斗争是多么残酷,即便是大功臣,也难免飞鸟尽良弓藏的悲剧,所以对于金凤举这时候的圣眷正隆一直心存疑虑。但她却怎也没料到,原来对方在这样的一片锦绣中,竟将未来看的如此清楚,更是早已做了这么多周密的安排。一瞬间,她简直怀疑对方也是穿越过来的了,更为其身在朝中波云诡谪的步步惊心而感佩恐惧。
“爷能说出这番话,足见是具有大智慧的人,如此,只要妥善周旋,能熬到荣亲王继位也就好了,时常听爷说的话,这荣亲王倒不是一个鸟尽弓藏心狠手辣的主儿。”既然已经说出了这样的话,傅秋宁也只有这些安慰。
“你倒是也看得清楚。”金凤举微微一笑:“若是能如你所言,自是最好不过。只要姐夫继位,我无论是进是退,都是圆融遂意万事自如。我只怕……若是皇上真的属意姐夫为储君,到了最后关头,那就未必能容我活下去。”“不会,一定不会。”傅秋宁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金凤举这样说,心中便好像整个儿都翻了过来似的,是急是痛是惊恐是可惜,竟一时辨不出来,反而是想也不想的就脱口说出这句话,话音未落,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秋宁有何高见?”金凤举知道这时候自己该轻描淡写的用另一个话题将此话题引开,毕竟这鼻深的恐惧一直都只是埋在他心底最深处,从未曾袒露出一星半点,此时被傅秋宁得知已是不该,更不能容她就此话题和自己深入说下去。可是也许这层恐惧埋藏的太深太久,就好像一根针,刺的他心里生疼,让他不自禁的就想听听傅秋宁怎么说。
傅秋宁力求镇定的理了下思绪,她只能私心告诉自己,要在这世界上存活,绝不能少了金凤举这个依靠。所以一定要消除他的心理阴影,不能让他心生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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