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秋宁默然不语,好半晌才幽幽道:“这些刺玫瑰,都是小侯爷让栽在这里的吗?”
“那可不是。”婆子咧开嘴笑道:“前儿那些人把刺玫瑰移来的时候,小侯爷还亲自来看了一趟,说是花开的极好。后来栽好了,昨儿这些花就有些恹恹的,奴婢还以为活不成了,有数的,人挪活树挪死啊。没想到今儿早晨起来一看,这些刺玫瑰又精神了,奶奶看看,这花儿开的多漂亮,才刚奴婢洒了水在花瓣上,这还没干透呢。”
傅秋宁点点头,看着那婆子道:“你是在这里打杂的吗?”
婆子点头道:“是,这园子从姑奶奶住进来那天起,就在各院都分派了人,没人住的院子里也分了一个人管着,老奴就是分在风雅楼里的,二奶奶什么时候搬过来?这里离着园门又近,出去就是康寿院,细说起来和住在后院差不多,却比后院要清静不少,真真是个好地方。晚风轩哪里比得上此处?那本就是老老侯爷的妾住着,过后又闹出了那样事来,人多说不吉利的。”
傅秋宁微微点头,也没说搬也没说不搬,看了半晌刺玫瑰,方对雨阶和剪枫道:“咱们走吧。”说完扔下那婆子,一径出了风雅楼,向晚风轩而去。
这一天过得都是心神不宁,傅秋宁派人去康寿院守着,随时打探金凤举的消息,直到傍晚,才见小厮采风回来报说:“小侯爷回来了,悄悄儿问了金总管,说是荣亲王爷让烈亲王参了一本,圣上震怒,连带着小侯爷也挨了骂。其他的就不知道,这会儿小侯爷在书房里。”
傅秋宁皱紧了眉头,忽然对雨阶道:“拿两样点心,用食盒装了。随我去书房走一趟。”
玉娘劝道:“天快黑了,少爷小姐也快下学。这时候去书房,等回来的时候儿天就全黑了,路也不好走。小侯爷这时候心正烦着呢,若是想来,自己不就来了吗?奶奶很不必走这一趟。”
傅秋宁摇头道:“你不懂,他这会子正需要人安慰,我去一趟是尽我的心,他接不接受是他的事。”一边说着,见雨阶已经装妥了食盒,便带上她一起出来。
走了一刻钟,才到了金凤举的书房,傅秋宁忍不住苦笑道:“如今看来,晚风轩离后院倒的确是有些遥远,往来太不方便了。”因见金明从里面出来,她便道:“金明,爷在里面做什么呢?”
金明转身看见是她,立刻露出喜色,几步走过来,悄悄儿道:“爷心情很不好,荣亲王爷这次事儿阄的很大,才刚去了王妃那里,姐弟俩头一回吵了起来,爷从回来就沉着脸,到现在连奴才都挨了几次骂,奶奶快进去,看见您,爷心情怕还是能好一点儿。”
傅秋宁点点头,拿着点心走了进去,忽见金凤举猛的一把将书桌上的书籍都推了下去,狂怒道:“不是说过不许进来吗?是谁···…”不等说完,抬头看见是秋宁,这才停了口,只是面上怒容不减,连口气也淡了许多,轻声道:“你怎么过来了?”
“派了人去康寿院外打听消息,知道爷受了委屈,所以就过来看看。”
傅秋宁将点心放在桌上,知道金凤举吃不下,也就没有劝他,来到他身后替他轻轻捶着肩膀,不过旋即就被他握住了手。金凤举将身子向后仰倒,闭上眼轻轻叹了口气道:“千般经营,一捧黄沙。姐姐还和我吵,她根本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有这样严重吗?”傅秋宁吃了一惊,听金凤举的意思,荣亲王竟很有可能因为这件事而步上弘亲王的后尘,被从储君人选中剔除。不过就是找了一个妓女怀了孕而已,怎么也不至于引发这样可怕的后果吧?
“你不知道,皇上最重一个人的品德。他这辈子的帝王心术无人能及,以往言谈间,可以察觉到他平生最得意的,便是自己的隐忍定力。的确,纵观皇帝登基到如今这四十六年,许多大事,若不是忍一时之气,结果未必就能那样完满。如今姐夫看上这个妓女事小,可皇上若认定了他连这一时之欲都不能忍耐,又怎堪大任?那可就糟了。”
傅秋宁震惊道:“你的意思是,皇上已经知道来龙去脉了?怎会这样快?是谁上了奏折的?”
金凤举目中厉光一闪,冷哼道:“这府里定有烈亲王府安插的人。说来说去,这次的事都要怪姐姐任性,这样一点遮掩都没有的就回府来住,三岁小孩儿都知道她和姐夫有了嫌隙,如烈亲王这样的有心人,只要稍稍想一想,心里也就该有数了,必定立刻去查,姐夫当日做这事,又留下太多痕迹,还不等我去描补布置,想来就让人查了个一清二楚,一封奏折报上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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