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秋宁见几个孩子无不是浑身湿透,一个个落汤鸡也似,怀里抱着的,竟是小小一只奶猫。也不知她们是从哪里寻了来,除了金藏锋外,就连金振轩和金绣贞,也是每人怀里都抱着一只小奶猫。
“娘……”
金藏娇怯怯开口,这个时候金振翼是绝不敢开口的。素日里就数他闯的祸多,哪里还敢破车揽债多。因此金藏娇就仗着平时傅秋宁宠爱自己,大着胆子开口,只是刚叫了一声“娘”便听傅秋宁道:“好了,快进屋去把衣服换下来,这样的天跑出去,也不怕着凉。我看你们一个个是皮紧了,必得我请出家法来胖揍一顿,才能整肃整肃是不是?”
她这样气咻咻地一说,顿时就连金藏娇也不敢说话,几个孩子一溜烟进了屋,连跟着她们的几个丫鬟身上都湿透了,好一番忙乱,才都整理妥当。雨阶早亲自去了小厨房熬了红糖姜汤水,给每人喝了一碗。
傅秋宁见几个小家伙从屋里出来,怀里却还是抱着那小奶猫不撒手。而且就在他们几个去换衣服的时候,竟然还有一只瘦骨嶙峋却是高大异常的黑棕ā纹老猫也跟了进来,心下便明白了七八分,这会儿便坐在椅子上板着脸不吭声。
“大娘,这事儿是我引起来的,你要胖揍就揍我吧,反正我皮厚,就揍上去,也比他们能挨。”
却见金振翼猛然跪下,这家伙刚刚不敢破车揽债,可如今看见傅秋宁的神情,心里虽然也打鼓,却是不想连累别人。他原本性格就颇有些光棍,只是在许姨娘手里没学着好,到了风雅楼之后,经金凤举几次训示和眼看着傅秋宁行事,倒是小小年纪便有了一些承担,原本想着傅秋宁不生气的话,让金藏娇撒个娇哄一哄就完了。可此时见大娘分明是气得不轻,他便不敢抱这个希望。
“娘,不是弟弟的错儿,我身为大哥,眼看着弟弟妹妹做这样事却不阻止,错儿是在我身上。”却见金藏锋也跪了下来,接着金藏娇金绣楠金振轩金绣贞呼啦啦都跟着跪下,只把傅秋宁看得哭笑不得,冷哼一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出来给我听听,再和你们理论。”
金振翼不等金藏锋答话,便抢着道:“大娘素日里说,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儿全是因为我而起,犯不着连累别人。就是那只老猫……”他说着话就向一直站在旁边的大ā猫一指,然后又继续道:“之前没下雨的时候儿,也不知道它从哪里钻出来,小厮们在院子里赶它,被我们听到了,所以就出了书房,这老猫竟咬着我的裤子往前拽,孩儿们觉着它是想带我们去什么地方,就跟着它,却原来是在衙门后街的尽头,有一窝小猫,想来就是它的崽子,这时候儿就下了雨,孩儿才明白这老猫是想让咱们把小猫带到一个避雨的地方,所以便捧了回来。娘,此事和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不相干……”
不等说完,便听金藏娇泼辣叫道:“放屁,之前说一人养一只的是谁?这会儿又后悔了不成?我知道你是看中了我怀里的点点,想都别想我能给你……”
“娇儿。”
傅秋宁大喝一声,吓了金藏娇一跳,这才低了头,呐呐道:“女儿有错,情愿凭娘亲责罚,只是点点必要跟着我,求娘亲成全。”
她这话一说出来,金振翼金绣楠等人就一起张口道:“求娘亲成全。”
傅秋宁就觉着脑袋隐隐地泛疼,论理几个孩子都是长在深宅大院的,平日里除了他们姐妹兄弟,也没个玩伴,就算养一只小狗小猫也没什么。只是今日他们私自出去,这却是十分不应该。须知此时是在泉州,人生地不熟的,几个小小孩童,就算有小厮丫鬟伴着,万一遇到了歹人,那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因沉吟了一下,便缓缓道:“你们要收养这些小奶猫,也没什么。只是千不该万不该,竟然自己任性跑了出去。你们的爹如今在外面忙碌着,这会儿怕是就让雨阻在了半路,我也不能时时刻刻都看着你们,一切都需要你们自己自觉。却是在来这里第一天,你们便生这样的事。不罚你们,怕你们记不住。雨阶,取竹板子来,每人在手心上打十板子。”
说完,雨阶答应着去了,她这里才又看向跟着金藏锋金藏娇等人的小厮丫鬟们,沉声道:“从前在府里,那么多长辈看着,哥儿姐儿门不敢太放肆,你们恪守着下人本分,但凡不是太过格,睁眼闭眼由着小主子们去胡为,这也就罢了。可如今不同,如今是来到了泉州地界,爷在这里虽然有几个相熟的人,可咱们毕竟是搬到了一个生地方,你们也都听说了吧?这是个倭寇时常横行的地方儿,有多少凶险藏在其中,比得上京城那天子脚下吗?今日念在哥儿姐儿们都是初犯,你们又不敢拦,我只罚他们几个,下一回再有这样事,他们就不长记性,你们几个也该长着了吧?到那时,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抱住也好捆住也好,你们到底比少爷姑娘们大,也有力气,别和我说拿不住他们,你们放心,若是因为他们犯浑,你们这样做我不罚你们,所谓忠心,并非是一味听主子话才叫忠心,你们都是伶俐的,这其中的度,你们也该能把握好。若是有了下一回,你们的罚可就不是几板子能了事的,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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