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公主死后,妖月的话语变得越发少,再没有开心地笑过。小宫女们使尽浑身解数,她都不为所动。每天不是坐在荷塘边练琴,就是找块草地坐着,呆呆地仰望着天空。
由于心境平和了下来,音攻倒渐渐显山露水。
一日慕容偲音突然从假山后出现,妖月心中警觉,指尖一个音刃便随之飞出,但由于音刃的力道较弱,仅是在慕容的衣袖上划破了一道口子。
“妖月,你好厉害呀,音攻练出门道来也就算了,警觉性居然也这么高了。”
妖月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你来了。”说完又继续撩起了琴弦,心中回忆着刚刚那道音刃划出的力道,指尖加快弹奏的速度,一道道音刃划过湖面,激起阵阵涟漪,一只游得浅点的鱼被音刃划破了背,吓得潜入了水底。
音律接连不断,妖月足足弹了半炷香的时间,湖面的小小涟漪渐渐成了激起的水花,只见妖月手指的速度越来越快,蓦地一道水柱喷出了足有半米之高,“琤”的一声,一根琴弦应声而断。
慕容偲音在旁边看呆了眼,才几个月的时间,妖月的音攻竟然进展得如此之快。
妖月叹息了一声,将琴放到了一边。
时值夏初,本该是绿叶缤纷繁花似锦的季节,可是树上的叶子却开始掉落,随风而舞。
“你看,它们在跳舞。”妖月指着那些随风而舞的落叶,“它们的舞姿那样曼妙,随心所欲,可是最终也敌不过地心引力,逃不了零落成泥的命运。”
慕容偲音抚着妖月的肩膀,轻声道:“你这阵子是心情不好,别想那么多,把那些不开心的事都忘掉。”
“忘得掉吗?”妖月轻声问道,“我们都是侩子手,接受着命运的摧残,也在摧残着别人的命运,这是一个让人不能自主的时代。”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妖月看着慕容偲音的脸,“你也是追命坛派进宫的卧底。”
慕容偲音表情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你进皇宫除了给你家族报仇雪恨之外,还负责给追命坛传递情报,你、我、月牙,我们都是一样。”
“妖月,这其中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
“我知道的,我知道你改邪归正了,因为你爱上了皇上,你不愿再做他们的眼线,所以他们派人追杀你,我不问你,是因为我相信你,可没想到最后你为了保命,还是继续替他们做事,玲珑公主的死,你也有份。”
“妖月……”慕容偲音眼里的惊讶慢慢转为了悲伤,“那日我若不答应他们,我早就没命了。”
“你用公主的命换了自己的苟活!”妖月加重了语气,看着慕容偲音,眼里噙满了泪水,“月牙虽然背后有追命坛的支持,可是她毕竟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宫女,川草乌虽有治头痛的功效,但只要略懂药理的人都知道稍用不慎就会让人致命,她一小小宫女何以勾结太医?”妖月顿了顿,见慕容偲音神情痛苦地闭着眼睛,又继续说道:“后来我去查了给药的太医,发现他来自洛阳。”
“是,月牙一早的确拿不到川草乌,是我去找了刘太医,月牙跟我说是组织的命令,如果我完成了任务,可以暂时放过我。”
妖月扭过了头,痛心地说道:“公主与你无冤无仇,你竟能下此狠心!”
“无冤无仇。”慕容偲音冷笑了一声,“那我、月牙还有那么多受追命坛控制的杀手又跟谁有仇?我十岁就被带入了组织,这期间经历了什么你知道吗?在遇到执疵之前,我的心都是死的,我们活着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杀人!只要是组织上要的性命,不管是谁!”
“即使是我?”
慕容偲音一愣,看着妖月悲伤的眼睛,最后狠心说道:“我不知道。”
妖月只觉心中一痛,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沉默了一会儿,慕容偲音站起身来,“既然你已识破我的身份,我自然会向皇上坦白一切。”
“不是现在。”妖月淡淡地说道,“有赎罪的机会,你要吗?”
“什么?”
“竹菊荷梅。”妖月信口吐出四个字,一边注视着慕容偲音的眼睛。
慕容偲音显出前所未有的惊讶,“你竟然连这个都知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这个你不用管。”
“你想要我将他们一一供出来?”
“是。”
“我并不知道他们是谁。”慕容偲音说道,“我知道竹菊荷梅各代表着一个人,是追命坛多年苦心培养的女细作,他们深藏在宫里,我们是分批训练的,我并未见过她们,也不知道她们的年龄。”
“可有什么线索?”
慕容偲音低下头沉思,突然想到一个线索,“杯子!我进宫前他们给了我一个翠色暖玉杯。”
“就是刚入宫那时摔破的那只?”
“对!组织上曾说过,我入宫最大的任务就是刺杀皇上,并且不允许我擅自行动,而是让我时时刻刻关注着那只暖玉杯,杯子碎了就行动,杯在人在,杯碎人亡。”
“完成了任务也得死?”
“呵,刺杀皇上这等事,成功了你觉得能逃得了吗?”
“你那次的杯子是怎么碎的?”
“那次是意外。那日与苏洛梅起了争执,她一怒之下将我桌面上的所有东西都摔至地上,包括那只杯子,我正不知道怎么办时,一只暗箭在当晚射进了我的房间,箭头上有一个纸条,命令我行动。”
“苏洛梅!这么说来,她就是四大细作中的梅。”
“很有可能,可她如今伺奉在太后身边,要尽快禀报皇上!”慕容偲音大惊失色,“我竟一直以为是巧合。”
“看来我比你更适合做执法的位置。”
“也许我死后……”慕容偲音喃喃地说道。
“我不想要看到那样的一天。”妖月打断了她的话。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