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紫自然知道豆绿的这个梦。梦境是人记忆的回现,因此她听豆绿说起之后,很是费了一番脑力,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最后去问父亲,父亲刚开始很不耐烦打发了她,后来却专门叫了姐妹俩过去,说她俩小时候老家里着过一次火,豆绿当时不过两岁,多半吓到了。
两岁的孩子,一般而言,是没有记忆的。墨紫本来对父亲的说辞有怀疑,可豆绿承认梦里的自己差不多就是两岁大小,而墨紫大约四岁。她只能认为豆绿有不一般的脑细胞,比常人记事早。她又问家中一些老仆,证实了大火一事。于是,自编一套完整的故事讲给豆绿听,豆绿就不再梦了。
“还是瞧不清脸,听不出话音?”墨紫皱皱眉,这场梦未免跟了豆绿太久。有些担心,嘴上却安慰“可能是咱们遭了这样的大难,让你跟小时候的事想到一起去了。”
“我这次听到了声音。”豆绿咬唇,眼中对墨紫的安慰抗拒,低头低声,死命盯着桌子“姐姐,我想火里的那个人是娘。
“什么?”墨紫以为自己听错了。
豆绿突然抬起头,眸光很清澈“那声音叫我们好女儿,不是娘又是谁?”墨紫头立刻疼了起来,愣了半晌,说道“豆绿,娘是在你两岁的时候生病过世的,你不也知道么可能可能是你一下子孤苦无依,所以想娘了。梦只是梦,不是真的。”即使有记忆中的一部分,却会歪曲夸大混淆。
“也许,娘是为了救我们而死的,不是病死的。在梦里,我叫娘的时候,那人哭了。”哭得那么伤心,让她醒过来都禁不住流泪。
“这个梦,你做了好多年,如今梦境越来越真,只能说明你日有所思。”墨紫往豆绿嘴里塞了一片糕“我们姐妹如今团聚,以后慢慢就不会再做这个梦了,相信我,别胡思乱想。”
豆绿用力咬着酥糕,眼圈儿却红,真哭“不论是病还是火,娘总是不在了。我很傻,对吧?”墨紫也很心酸,一点想不起身体本尊的娘亲,却还想得起重生前的父母,不知接到她的死讯会带给他们多大的伤痛,但身为姐姐,就得坚强“至少我还好好的,你也好好的,能在一起过日子。”豆绿点头,呜呜吞咽酥糕。
窗外,金银站在那儿,皱了一张脸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金大少府上的点心难吃到让人掉眼泪呢。九九,你本来就丑,哭起来更是不能入目。行行好,别伤我的眼了,赶紧擦干眼泪。按理,你长得一点不似你姐,好歹性子上要接近些。你姐天不怕地不怕的,刀剑架脖子,眼睛都不眨。你晚上哭白天哭,水里捞起来的鬼么?”
豆绿袖子忙着擦泪,擦完才慢慢说道“我是水鬼,公子就是钱鬼。我姐姐是天上的云,我是地上一株草。可她是我姐姐,不是你姐姐,你眼红也只能干瞧着。我丑又如何?公子长得倒是好看,就是出门有人当你女扮男装,遭人调戏。”
慢吞吞说话,一样让人吃瘪。
墨紫在那儿忍笑,煞有其事得同“真有人把金大少当了女娘?”元澄却拍两下手“谁说姐妹不似?”金银平日最讨厌有人说他女相,但对着这三个不能来脾气,气到哼也只好往肚子里吞。
形势三比一,一片大好。
偏豆绿本性纯良,逞迂口舌之后就道大实话“其实公子虽好看,也不是女娘之姣美。那登徒子似男女色皆好,又不敢当众承认,才故意指鹿为马。”
金银得了豆绿临时倒戈,立马翘起尾巴,斜眼看元澄“听到没有?本大少玉树临风,遭人调戏,也是因为这张无可挑剔的脸,比起某人要看上好几眼才能勉强说斯文的样貌…”把豆绿当同盟军“九九,你说他是不是差我甚远?”墨紫笑着摇摇头,水仙ā又开了。
“元公子面色如玉,温润不扬,似早月初晨,带露欲放的白牡丹,不为ā王且为君子,不沾尘。”说起牡丹,豆绿容颜生光,眸子晶亮。
元澄看一眼墨紫,再对豆绿微笑“谢豆绿姑娘赞我。”
金银轰人“元大牡丹好走,我是俗黄,我不送。”
“姚黄。”豆绿纠正他。
“九九,你这里的活儿干完了是吧?那就帮二两洗衣服去。”金银发扬小气精神。
“姐姐,那我洗衣服去了。一两伯说过几日给我两天假,我去红萸找你。”豆绿正正经经对金银福了个身,走了。
当着她的面,差她妹妹洗衣服?墨紫眯眼喊一声二哥。
金银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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