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上,他让我杀了你。”玉香再没有挣扎的力气,软坐在地刘直陡然抬眼。
刘宝儿呆呆看着元澄,她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情绪来表达此刻。她清白了,但她的弟弟卷了进来。刘家人好像注定都要死,如何低姿态也无用。因为跌落得太重,本来就是宁玉碎不为瓦全的结局才完美。
“不是我。”刘直先是恍若喃喃自语,然后大叫,“不是我!你个贱婢,血口喷人!”
“我是皇太后的人,派在公主身边伺候。太后下狱后,我就听从皇上调遣。皇上对元相恨之入骨,让我找机会杀了,又因我是公主的人,可以让公主当替罪羊。”把住真相的闸口一旦打开,就剩平铺直述。
元澄仍面向刘宝儿,笑意无存,“公主,下回逞意气之前,还请想想清楚。我可以很轻易取了你的性命,但你甘心否?”
他说完,转身坐回去了。
若说刘宝儿冲动招认相信的人没几个,玉香招出刘直来却是顺理成章。元澄对刘宝儿施压的目的,就是迫使忠心护主的玉香说实话。
李砚愤然,“景王,你当南德皇帝时昏庸无道,不问民心,不按民意,不察民情,任他人把持朝政,玩弄权柄,导致一国无序。灭国乃是因你之故,与他人何审?你一路北来,应见宋地四处安居乐业的景象,与南德饿孚遍地何等不同。你怎敢称元相乱臣贼子?你听信馋言将他重刑加身,发配流放,枉顾他生死,他却饶你性命,为你封王。你还派人刺杀他?”
张震冷笑,“元相,若不严惩,恐天下视宋懦弱,放纵一个废帝。
刘直猛地站起来,小小年纪,脸上有种豁出去的绝望神色,“不错,是朕指使的。南德是朕的,朕想怎么治理就怎么治理。元澄本就是臣下。朕要他死就死,需要什么理由?你们是反贼,在朕的土地作乱犯上,冒天下之大不韪,明明是野心私心,却说得冠冕堂皇。母后错了,她以为投降认命,你们就会放过朕放过她,其实只要我们活一天,你们就是叛民匪类,朕不退位,你们便不能称帝。”
“皇王爷,别说了。”景王妃颤声道。
墨紫默默给元澄穿上衣袖。原来这个皇帝不是什么都不懂,还明白即使苟且偷生屈服命运,命运也未必能放过他。
“罪己诏,斥母后,骂外公,将南德江山双手奉上,朕受够了。现在你们封一个有名无实的王爷,把朕软禁,等过几年就会把朕弄死。横竖都要死,朕也不想让你们好过!玉香这个贱婢,说得那么有把握,却只扎了手臂一刀,枉朕高兴地等着看你们倒霉。”自称朕,少年皇帝发飚了,又指向刘宝儿,“这个蠢女人,整日只会想男人,而且还是仇人。嫁祸给她,最合适不过。”
他不但对着元澄和众官猛轰,还冲到扬声器那里大叫,“朕不退位,朕没有做错。朕是天子,你们是贱民。朕不但要杀元澄,还要砍你们的脑袋——”
护卫们把刘直抓了下来。
明白真凶果然是刘直的人们怒喊,“杀废帝!杀废帝!”
景王妃坐得笔直,脸色惨青。她想活着,哪怕遭软禁。刘直不是好皇帝,更不是好丈夫,一天她都没有享受过他的疼爱,只有听不尽的荒唐,看不尽的无奈。现在,刘直必死无疑,她却和他划不清界限,也命不久矣。
“玉香和刘直交刑部审理,李大人,张大人,杨大人,你们三位总决判,六部盖印后执行。”元澄情绪无波,“景王妃,三公主,禁足明景苑,查证是否有参与之嫌。”
被架起来的刘直大吵大闹,就像个任性的孩子,一旦发作就不顾三七二十一。
在这时,出人意料地,玉香抓起梗在脖子上的一把刀,往前一磕。
刘宝儿凄厉地叫了起来,“玉香!”一边喊,一边跌撞爬到玉香身边。
有护卫要挡,元澄说,“随她去。”
刘宝儿费力抱起玉香,“为什么?为什么寻死?你死了,我该怎么办?你虽然是皇太后派来的,但这么久以来我能感觉你是真得很照顾我……”泣不成声。
玉香还有最后一丝气,说出最后一句话,“公主,保…重。”
刘宝儿尖叫着,下一刻晕了过去。
刘直却哈哈大笑,“死得好!死了,你们就不能说是我主谋的。死无对证,哈哈哈——”
没人理他。还需要什么证据呢,当凶手自己当众承认了罪行之几日后,扬城府衙贴出公告。刘直意图不轨,刺杀元相,今削爵为民,按谋逆论死罪,与太后吴太师等人同日行刑。
再过两日,皇太后自尽,刘直服毒,吴太师和吴建等贪官推市斩首示众,被史书记载为南德皇朝正式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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