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昭带着二三十名骑卒,正手握着刀剑,严阵以待地去每一顶帐篷之中搜查武器。
方才己方骑卒迅速地封锁了两座营门,并且范司马带领的两百人直取营地中央大帐,正好将秃发部首领秃发复孤的家眷堵在其中,抓了个正着,营地之中不明所以的老弱族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从西平溃逃而回的残卒倒是有不少意图反抗,被发现苗头的范廷当场格杀了几个,场面便安定下来。
此刻,秃发部的所有老弱妇孺都围坐在外面的篝火堆旁,神情惶恐不安。他们的身旁,便是手握武器四处巡视的广武军骑卒。这些骑卒虽然只行监视之事,对他们这些老弱妇孺并没有喝骂殴打等敌意举动,然而从这些年轻士卒的眼神之中,他们却只看到一种深深的戒备与敌意。一旁进每顶帐篷搜查的广武军骑卒,都时不时地从那些帐篷之中搜出刀枪弓箭,随即出帐堆放在大帐之外的一片空地上,转眼间就堆得如同一座小山一般。
范廷持剑傲然立在那堆武器堆成的小山前,却不知在想着什么。不久,突然见李延昭从一顶帐篷之中拎着一名骑卒的后领,将他向自己这里拖行而来。
范廷看着李延昭,却不知他要做什么。那名被他拎着后领拖行过来的骑卒,也踉跄着脚步,然而范廷看着他脸上的神色,却满是不忿。
李延昭拖过那名骑卒到得范廷面前,喝令其跪下,随即对着范廷抱拳下拜:“禀范司马,属下搜查各帐军器之时,见得此人偷拿帐中财物,故而将其拿下,特来请司马决断。”
范廷听闻,眉头不由得紧紧拧了起来,那骑卒却正是他下属之一。他冷冷地盯着那名骑卒,直盯得那骑卒面有愧色,深深埋下头去。
“邹复!此事可是属实?”范司马看了半晌,随即厉声喝问那骑卒道。
那骑卒深深埋着脑袋,声若蚊呐般应到:“是,此事属实。”
“按照军规,你该当何罪?”范廷听闻那骑卒言道此事属实,眼神已是慢慢变冷。
地上跪着的邹复听闻范司马的喝问,身体已是如同筛糠一般抖了起来。
“范司马饶命!小人不该起一时贪念,去拿财物。小人愿将财物退回,但求范司马饶小人一命!”那骑卒恐惧不已,跪行两步到得范司马脚下,痛哭道。
一旁巡视警戒的骑卒也好,进帐搜查武器的骑卒也好,闻得动静,却都是向这边看来。跪在地上的邹复愈发恐惧,抬起头来,面上已是涕泪横流:“求范司马看在小人往日尚有军功的份上,饶得小人一命吧。小人平安回去,定给司马供上长生牌位,日夜供奉,香火不绝!”
范司马神色却依然不为所动,别过头去喊道:“来人!”
一旁李延昭见范司马发话,眼见竟是欲斩此人,连忙出言道:“司马大人且慢!”
范廷回头,疑惑地看向李延昭。
“此番出征在外,此人所犯并非临阵畏战脱逃这等军中不赦之罪。看其认罪态度尚且诚恳,又愿意归还盗窃的财物。不若便从轻发落,范司马以为何如?”
饭厅闻言,点点头道:“理虽如此,然而其情可悯,其罪难恕。便将你这颗脑袋权且记下,此番便领二十军棍!如若下次再犯,定斩不饶!”
跪在地上的邹复听闻,面上却已是一副轻松之色,随即对范廷李延昭二人连连叩首道:“多谢范司马!多谢李什长!”
范廷随即挥挥手,将那邹复押下去,然后又对李延昭道:“我广武军中,恐无通晓胡语者。之前军中书吏且通晓些许,然而其人却是留在令居县城之中了。且令军士们找找营地之中那些胡人,其中恐怕是有通晓汉语者。不若借此良机,将邹复的处置告知此间众人,令其对我军放松敌意。”
李延昭闻言,连忙拱手道:“司马大人高见。”随即便转身而去,去得篝火旁众胡人围坐之处,意欲找寻通晓汉语者了。
“此间有无通晓汉语者?有的话站出来,我们军中司马有请!”
李延昭绕着篝火走着,重复着这句话,并命自己手下众人去四处散布这句话,意欲求得胡人之中通晓汉语者。
“有没有听得懂我等说话的?有的话起来随我去见我们司马,帮司马办一点小事,司马重重有赏!”曹建亦是走到一堆胡人老弱妇孺之中,高声喊道。
回应他的却是一阵沉默,和茫然的眼神。曹建叹口气,看来又没有,于是转身准备走向另一处去询问,身后蓦然响起一声呼唤。
“军爷慢着,老朽会说。”
曹建又惊又喜,转过头去,却见一胡服裘帽的老者站起身来,对着他拱手为礼。
曹建连忙上前握住老者的手:“老人家会说,便随我一同去见军中司马吧,请!”言毕搀着那名老者,引着他向大帐那边走去。
李延昭呼喝间,却见曹建搀来了一名老者,心中会意,不过仍是出言问了一句:“这老人家,会讲我们的话?”
“军爷见笑了,老朽早年常常去西平贩卖毛皮,倒也会一些汉话。”老者闻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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