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吃过简单的晚餐,而后睡了一觉,次日鸡叫三遍之时,李延炤已起床。当即便写了一封奏陈,唤过一名士卒快马加鞭送去郡府,将当下令居县中情形以及自己越俎代庖暂行县令事务的事情向辛太守做了汇报,而后便是去后堂侧厢中将一干将卒喊醒。他在县府中鸠占鹊巢,却不知那位张县令若有一日突然归来,将会作何感想。
县令不在,县府中差役也是人心不定。编制内大半人都已是全然不见。李延炤又去找了褚县尉,请他将目前还在县府中的差役等皆叫到院中集合。粗粗一看,竟只有十余人。其中甚至还包括伙房负责做饭的四五人。偌大一个县府中,如今皆是大部缺员,倒是这个伙房最为齐整。
李延炤心知,之所以伙房最齐整,倒也不是他们皆是尽忠职守。只是如今虽然县令不在,然而县府中还是有不少存粮。他们如今待在县府中,倒也是吃喝不愁。背地里开小灶的事情也是绝对没少干。心中一哂,对这些散漫的县府差役已不抱什么希望。
如今正要分别去县城中各坊,以及县外各里去查访这些阵亡士卒有无遗漏,有无冒名。单凭自己手下这二十来人,倒也略显有些势单力薄。挨个里坊查访登记过去,不知已何年何月了。将这些将卒与这十来个散漫的差役混编到一起,再发道手令,从营中调一队士卒前来协助,事情倒也能简单一些。
想到这里,他令院外将卒们与差役们稍候片刻,而后起身返回几案前,匆匆磨了一池墨,便挥毫写就一份手令。令营中抽调一队士卒,不带武器,前来县府听用。并立即交给秦大勇,令其前往营中,将这手令交给周兴。反正昨日自己一行人入营,那周兴一派前倨后恭姿态,令李延炤回想起来,也不由得哑然失笑。
秦大勇领命前往,李延炤又将院中这些将卒差役打乱混编。他手下那些人,都在军中被他强制着上过扫盲班。根据昨日便按地域分别登记的名册,查访各里坊中那些阵亡士卒实情,应不是一桩难事。便将这几人分为领队。当问及陶恒识不识字时候,这位陇西军中将佐羞愧地摇摇头。李延炤便也只能将他与两名陇西卒并一名差役,划归刘季武带领。
李延炤让伙房的四人,以及负责劈柴的一名差役留守县府之中,除去这些人外,其余的差役也都各自划分,与将卒混编。并将他为各队划定出来的里坊区域一一告知给带队的几名部下。那些差役们神色中普遍透露着不情愿。本来待在县府中优哉游哉,好不自在。现在却要为一帮大头兵带路去办这等苦差,心中不免对李延炤也有了怨言。李延炤观其神色,已知其心中所想,却也不点破,只是淡淡一笑。
分派完任务,并交给各带队队官相应地区的名册之后,李延炤在上,笑言一句:“今日辛苦诸位。若是差办得好,晚上回县府,李某人请大伙吃酒。若是差办得不好,李某便请大伙吃棍棒!我不知张明府是何种规矩,不过我混迹军伍,便只知军法!有功便赏,有过当罚。便是一直跟随我的老部下们,也莫要仗着资历怠慢公务,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
这些一直跟随李延炤走过来的人,自知他是何等脾性。眼见县府差役们的表情,都知道这番话是讲给他们听的。不过这些老部下们自己,也是丝毫不敢怠慢,都是连忙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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