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炤的暴力和威吓显然起了作用。那文吏一边交代着他所知的事情,一边时不时地伸出手,抹一把额头上缓缓流下的血水。李延炤唤过刘季武搬了另一张几案在旁边执笔记录。他自己则紧紧捏着手中的半截染血的镇纸,神色凝重地审问着那跪倒在地的文吏。
根据文吏所提供的情况,他们贪墨之事,正是起于令居县兵在金城一线征战之时。县府之中筹集的军粮先要囤在大营的粮库之中。新粮入,旧粮出。也正是这个规则,给了这些人钻空子的机会。
前方战事一起,军需增加,粮食这种东西便列入了管制。价格暴涨。这文吏起初也并无这等歹念。只是大军出发之后,尚且还有百余老卒留守在营地之中。留守的这些武官,见外间粮价暴涨,便有了心思,而后勾结县城之中的一些黑心粮商,又前来说服这文吏。
文吏起初抵死不答应。架不住这些武官三天两头的劝说,加上自己那份微薄的收入,养活一家子人,确实力有不逮,便与这些人同流合污,开始倒卖军粮,并用发霉的坏粮分散填充在粮库之中。这样一来,即使偶尔有上官来查,粮库中这些粮食的数目也是没有问题的。他却万万没想到,这位调任而来的司马,居然会开袋验粮。加之他们确实时运不济,让李延炤验到了其中的坏粮……
倘若今次李延炤没有一时兴起,开袋检验这些粮食。那他们之间这种肮脏的贪墨,还不知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说,你的同谋都有谁?”李延炤将半截镇纸用力往几案上一拍,厉声喝问道。
“回,回司马,校尉王川、都尉杨涛、别部司马楚玮……这三位将佐涉入此事……还有一名队率并三名什长,十余名伍长……小人句句属实,如有虚言,便请司马斩小人项上人头……”
“将你所知的其余人,都一一写下!”李延炤面无表情地道。文吏闻言,战战兢兢地膝行到几案旁,而后接过李延炤递过来的毛笔,便在书册上写起来。
片刻后,李延炤接过那文吏写完名字的书册,扫了一眼,而后又抬头看向文吏,冷冷问道:“周兴呢?他不知此事?”
“周……周百人将随高司马前去支援金城战事……因此并不知情……”那文吏又伸出右手,拭了拭额头上流出的血水,战战兢兢道。
“你们与城中哪家商号交易?”
“回……回司马。我等每次替换之后,都将替换出来的好粮运送到县城南边的樊记粮铺。”
“干了个把月了,获利几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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