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怔了半晌,没好气,“好玩吗?”
采蘩双眸灿若星辰,“好玩。你大概不知道,我这两年几乎都处于别人想像不到的境遇之中,很懂得苦中作乐,如今也有点儿认命了。”
“这也算认命的话,老天爷会气死。”阿布口里蹦出来的字数陡然增多。
采蘩只当没察觉,“你为什么拿布条当衣服穿?”真好奇的。
但阿布一个字也不说了。或者,说什么?
“是因为显身材?”但采蘩还没玩够,“这么一来,看着十分膀大腰圆,让人觉得是美男子。你不会是面貌过于丑陋,所以想出这招来吸引姑娘家吧?话说,手臂这里是不是故意裹厚了?”一根手指点出去。
阿布往旁边横跨一大步,避开魔爪,“我是药人。”在这种情况下,死人都会开口说话了,别说是哑巴,更别说是装哑巴。
然而。千里决堤不过刚刚开始。
采蘩问,“什么是药人?”
“……”无视她,离乌睿的营帐不远了。
“老实说,我平时不怎么啰嗦的,就看你有点像我认识的一个人。”说说应该没什么,“你知道是谁吗?”重要的是,鱼钩下去能不能钓上鱼。
阿布咬住牙。他不想知道这个,只想知道她总是这样随便抓个人就聊得很——亲切吗?从身材聊到美男,从生人聊到熟人。
“就是我第一个相公独孤棠。”采蘩大方说出姓名。
第一个?阿布鼻子里哼出半个音,抿牢了嘴。这回坚决沉默到底。
采蘩悠哉哉继续挖堤,“我和他大概是天底下最可怜的新婚夫妻,拜堂那么多天了也没能洞房。眼看着这段夫妻缘分就要无疾而终,只能挂个前夫前妻的名。不过,我看过他**上身,那一块块肉疙瘩可不是随便谁都有的。”
听着肉疙瘩,堤坝簌簌往下掉土疙瘩。
“你说你家五公子有没有这么好看的身材?要是不如独孤棠。我岂不是吃了大亏?男人的脸好看有什么用,身板顶天立地,像男子汉才行。东葛青云虽不会武,但他生长于北方,也是一副好骨架子。”采蘩说两句就瞥一眼,将阿布眼睛和嘴巴的变化收看清楚。心里笑抽了,“你知道东葛青云是谁吗?是差点成了我第一个相公的人。”
好嘛,相公就要数到第三个了。阿布突然停下脚步。
采蘩回过头。笑得不是没心没肺,而是黑心黑肺,“糟糕,一不小心多说了两句,别嫌我啰嗦。我真是难得——”
“采蘩——姑——娘。”堤,决了。
“是。”装什么呢?有哪一次能骗过她的眼睛?
“说得累不累?平时也不怎么练这张小嘴。为了让我开口,辛苦了。”乌睿的营帐明明很近,为什么走得快喘不上气了却还没到?
“还好,总比将来有人说我眼拙,心上人近在眼前都认不出来。”这人果真是狐,千变万化,迷惑人眼。她虽终于确定,但不知他何时替换了真身。
“你既然说心上人在眼前,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对那位五公子的身材没有半分兴趣?”决堤之后,发的不是大水,是浓醋。
“一点都没有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有也得说没有。
“阿布,搭伙做饭了。”笑面从营帐里出来,冲他招手。
采蘩重新开始往前走,却垂首向后方传声,“我想吃烤全羊。”
“我就最后一问。”后方传声回来,“你见过差点成你第一个相公的好骨架子么?”
“绝对没有。”回答这种问题,一犹豫就会有很严重的后遗症,采蘩掌握完美的分寸。
“哦,我本打算削掉他的肉以后亲眼瞧瞧什么是好骨架子——”尾音到笑面跟前收得一干二净,人往旁边去了。
笑面抱臂看着采蘩的“惊骇”神色,不以为然,“你现在才知道怕,后知后觉。”
“这个叫阿布的应该很会杀人,看我一眼就遍体生寒。”是怕,原来他比丁小还能削。
“所以你别乱生事。”丝毫没有起疑心,笑面又道,“要造纸就造纸,只有三日工夫,估计你也就是混个输,然后乖乖嫁给五公子,学得温柔一些,受宠的日子可以长一点。”
采蘩没听进耳,要入营帐,笑面想跟,却被她喝住,“你们可以在外面唤我,但不能随便进来。一日三顿饭放在帐外就好,告诉我,我会出来取。”
笑面倒也不立刻唱反调,去禀了乌睿和向琚,都同意了才照采蘩的话做。
一日拢筹码,过得悠长,但三日造纸却一眨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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