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户·盘龙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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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说:“们不知,最早领全村破‘四’的人是田家后人,家就在郎府里,侍郎府去过没,就在上。带大家造的这个当过兵,在部队是个副级干部,复原回后,正上‘文大革命’,他就头把他照壁上一条蟾砸碎了。那条蟾家们来过,都真可惜。专家那个东西全中国有两处,一处在京故宫,一处就我们良。”

着这些述让我心很痛。

王老说:“‘四旧’的时候,红卫兵都是拿八磅重铁锤到乱砸,观音阁的佛像砸了,像砸了,观音阁拆了。磅重的锤知道?”

老乡用比画着:“这么的铁疙,最重有十六,抡起起来砰的几下,那些雕就成垃了。后一家家跟着拆着砸,所有的雕砖雕雕全部了,就现在这,现在良户基上都剩些垃圾,没甚东西了。”

我有些忍听下了,问乡:“不能带去看看们残留东西?”

老乡说:“以啊,是为我做好事,我们忙也愿陪。”

说着一人从他院子里了出来。走了没步,拿匙的人来电话他回来。我说:“既然人回来,就不烦你们。”

老乡们辞了,到后街,见到了钥匙的,四十外的样,头发些花白,方颊宽,身材中,有落拓不,从衣上看不像一个民。他我介绍:“我宁宇,这个村‘地富坏右’子弟,本人是‘反革分子’。”这样自我介很是有特别,呵呵笑起来,诉了宁我的来和身份。宁宇说:“那你我就找人了。”

手里着一大钥匙的宇带着们参观玉虚观、汤帝庙、文昌阁遗址,多破烂堪,或改造得伦不类。只有玉观保留金元时的两座殿,看去浑朴岸,释着历史凝重。虚观曾被当做校使用,门楣苍劲的“玉虚观”三个字旧清晰,上方有加的“育英才”的砖雕,便知此在新中成立曾用作学

上宁宇一句西句地讲解着良的变迁,由此知他本是一位藏爱好。话说投机,宇带我看了他收藏。宇的收很杂,多东西堆放在天,屋里也是满当当,无处下。有古的纺花,有雕精美的窗石,各种旧筑上的雕、木、根雕、门匾,战国时的陶片,有汉代瓦釜和罐,箱里有各历史时的旧照、旧衣,甚至有马、、列、、毛的像。我拍几张,宁宇不。他说前曾经藏过许文物,现在的倍多,1993让县公局一股全部拉,整整了有三车,理是说他有资格人收藏物。后他到处访这些物的下,问来去,公局说是了文物,文物说根本有收到,全部不去向了。他说自的收藏不花一钱的东西,都是手捡来旧砖破

指着石上几个朴的大说:“字写得好,这凝神敛的字现的人是不出来。现在人写字得再好有股子躁之气。”我很同他的点。

宇的爷是当年民党黄军校的务培训,新中成立后狱里度了一生,父亲是《新华日》的“派”。于家庭景的缘,宁宇小被当“五类子”的弟对待,政治上受歧视,在学校有人愿和他玩,他便小习惯自由自独来独,人们他起了号叫“兽”。说野兽个名字好,野就是自的意思,自由多。他说现在还一个外,叫“子”,思说他正常人一样,修房不屋,不正业,天弄些砖烂瓦。

宁宇良户的文底蕴分厚重,周边又长平之的古战,随便去就能到好东西,靠捡烂也足活命了。他很喜自己目的生活态,那收藏品外人眼是垃圾,在他眼都是宝。在宁淡淡的里话外,透露着作为一良户人骄傲。

宁宇告我说:“良户有许多庙,庙宇的镀金像佛像灿灿的,非常漂,‘大进’时全部砸炼了钢,或者接拉去了任务。有一个庙的老儿趁人注意,偷把三佛像藏了茅坑,问他,他不肯,人们吊起来他,逼说出佛的下落。老头死不肯说,可是儿很‘革’,把父亲给卖了,他知道哪里,是人们佛像从坑里起来,砸了送去了钢铁。后来文值钱了,儿子很悔,说不该来……你要笑,都是发在良户真事。个时候身不好子女为自己的治前途多人都过‘绝书’,明自己心要和动的家决裂。姑姑就我爷爷过绝交。我父说,那有用的,再绝交身上流的血液是反动,谁信啊。”

宁宇说己在良没房子,解放前两串大分给了下中农,他们一被撵到里居住。这座庙皇王宫,庙正殿今是村办公处,右厢房是他从的家,宇就在间房子长大。厢房完坍塌了,和正殿着的戏也剩下一个架,且歪得很厉。宁宇,他正呼吁这古戏台修复,是人微轻,说没人听。不知道年扭曲性的岁给宁宇心灵留过怎样创伤,看到的他的另和狂放,或者称乡间异更准确

指着远说:“住的地多好啊,视野多阔。我亲叮嘱,这辈不要修,说要些干什,一‘改’还都是别的?我破庙里样要长。住在有人和争的地,多安。”

宇的父八十岁,现在中国老书法家会的会。老人得一笔字,现所有的观寺庙,门前挂的说明字,都宁宇父的手笔。而良户有旧建遗址门用原木的匾,是宁宇创意,是富贵痕了。

从良户来,宁带我们明代古蟠龙寨去,也是老乡说的寨。田逢的侍郎就在这蟠龙寨。蟠龙寨离良户有几百,却是个独立寨子。门高大伟,原有一围墙和寨一般高,后来都拆掉了,如今看的一截新修复的。

到侍郎门前,眼就看照壁上砸掉的“蟾”。据遗存线条,乎更像只麒麟,尽管没了原貌,但能想出当年座府邸何等的丽堂皇,那些成残片的雕石雕多么的腻生动。宁宇告我说,“文革”期,侍府光拆来的木就拉了整整两车。

郎府边有“勋昭远院”一座,田家老,六宅、七宅、秦家西院。外还存着一座子叫“善庆”,为田家家居住院子,善庆的堂和东相连,有花园,前有书,曾有副对联:“一天下无事,百堂前有和。”今只剩门面尚,里面老房子多已面全非,忍细看

的建筑,证明了建社会村曾经过的荣富贵和雅风流,如果不亲眼所,真想不出我的农村经有过此奢华万千气,中国农民们然有过样蕴藉雅的生环境,那些在廷为官士大夫从官场退隐之会这样心建设己的家。一个村就是个完整小社会,乡绅们负着儒的传承,承载着泽乡里、教化一的社会任,为廷培育了许许多的栋之才。时的农活得有严,有望。农的子弟要苦读,就有可鱼跃龙,身价倍,十寒窗可来一朝赫。乡所以能世代代荣发达,皆因汇了人们常生活须的元和功能。惟其如,农村承载的统文化能一代传下去,中华民光辉灿的人文史才会延数千,如浩大江川不息。

宁宇感说:“千年来,无论怎改朝换,历朝代的统者都会觉地传中华民的历史化,即便是外族治者也不例外,如金代,元代,朝,都有仗着握生杀权而无中华民的文明,都会尊重教,历史传下去……”

的前人后人留的古建本是一聚宝盆,可以让户今天到往后家家户衣食无,但在史大潮裹挟下,良户人手把这聚宝盆毁掉了。他们毁的不只个人的富、子的未来,更是中民族文的结晶。被抛尸野的先们,假在天有,会怎看待不子孙们种不可恕的罪呢。画上说良是块风宝地,曾经的水被如破坏后会是宝吗?

宇说,“文革”对中华族文明次毁灭的破坏,而更为重的破是后来新农村设。农们没有化,不得旧建的价值,再加上家户户媳妇,方都要男方必有新房,所以许人家拆旧房盖房。后懂得旧子值钱,又因没有文,盲目自己修,用瓷,用水,用所自己认是好的西,结呢,只是进一的破坏。

路过爷宫,到里面满红色砖的外,已然有了任价值,能作为个遗址

户人家堂屋,本是金时期的筑,被修成了通的民。宁宇,在保文物方,还有个不可和的矛,就是房子的不好住,潮湿,阴暗,也是事。老百要想住舒适点,免不了拆掉旧改建新。政府召保护物,可护是需钱的,有钱光一句话什么用。

看到郎府后的旧堂变成了层丑陋红砖楼,真为屋人感到心。良到处有样的红新房,青砖青的古村显得格不入,谓大煞景。宁说他曾劝阻村不要用砖,但没人肯。于是个价值城的古落在毁性的破之后继被破坏

宇告别,踏上归家的

村口,下车来头又看一眼良,巨大广告牌上写着:中国历文化名——良。然而载着中历史文的良户,曾经的建群已废墟一,这片墟在萧的冬日无言地说着,以自己尬的存方式,录了灿的中华业文明盛而衰演变过

村口沿道修了仿古的亭和廊坊,河床干,沿河散落着眼的各垃圾……华丽的代仿古筑映衬满眼不挽救的败和颓……想良户的年,四有青山绕,一清澈的水,辉着华美村落,木森森,田亩齐,书声琅,春秋来,时八节,晨钟暮,老有,幼有,病有,尊卑序,贵有别,羊鸡犬,士农工,各得所,该多么和,多么好,与自然的拍多么合,生在这里人们又多么舒惬意……相信良的命运是中国代历史一个缩,普天下被同个原因掉的“户”一不在少

的良户村口又造起了座规模大的牌,意味乡人文的觉醒理性的归。但论如何,美轮美的良户貌是永不可能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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