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村·后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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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的这天,一大早点动身,直奔阳的杨柏。路过一桑树林,采摘了些桑葚,于中午分来到上,在柏小饭用过了菜河捞,进农家馆小憩刻后,续向杨大峡谷发。

夏的正,最是热难当时分。过秋川,见一乡村公向山上伸而去,我突发想,提沿着这路随意走。

是,车顺着这乡村公向大山处驶去。一路杳人迹,中安静有些瘆,只有鹊倏忽眼前飞而过。前景象来越诡,高耸群峰黑压地扑而来,酿出一令人不的神秘氛。路边的峭上,长了密匝的森森木和不名的乔,山风过,翻起树上叶片,出了浅的叶背,现出一片白花的颜色,在正午阳光下,十分晃。约莫了五六里,远看见了个村落,有点紧的心情放松下,心想于看到家了,不知从里跑出两条大,一黄黑,站道边对我们凶地狂吠来,令毛骨怵

的村子,不知叫么名字,清一色石板房,全部没了屋顶,沦为一座的废,只有个院子放着一三轮车,说明这还有人住。两大狗很,我没下车,续向上去。走山沟的头,眼出现了一个玲小巧的落。一中年农正在路做活。问他:“老乡,面还有吗?”民回答:“没了,到了。”告诉我到上面以调头。

半村 路的尽,车在边一块整的水地面上了下来,抬眼看这座山,一片乎想象颓败让惊诧起

小村依而建,有的房全部用赭红色石板垒而成,家家随势层层递着向延伸,下相间,参差错,疏密致,铺出一种然天成唯美格。然而,和下面到的那村子一,已然为一堆墟,这废墟静地伫立崚嶒的峰下,夏日郁葱葱的色形成极大的差。一小花狗在石板上,身淹没在荒草中,露出个样的脑友善地着我们,意味着子里还人住。

沿石板拾阶而,但见个挨一的废墟布满了棘荒草。挨门挨走访一个破落院子,的人家上还上锁,说了主人不舍。中一户子看上比较完,木质构的上两层,合院,口倒卧两个不的门当,表明主曾经很有。隔向里看,除了上扔着散乱的织袋,壁空空,什么都有了。来水滴在水缸发出隐的叮咚

个小小落还比规整,面用高不平的板铺出,房门框贴有鲜的对联,墙头垛些整齐劈柴,夫说,个院子能还有住。我在院子一边拍片,一等待着人的出。须臾,屋子后闪出一荷锄的人,老穿着一化纤质的蓝秋,披着件的确的军绿外套,间吊着根红布带,头戴着一白色的阳帽,材瘦削小,黝的脸上满了皱,深深陷的脸,一口疏的牙齿,看见们,坐来下开拉呱。

老人今七十三了,名田德生,无妻无,一个生活。德生除有些耳,身体十分硬,也恨谈,说,这个村原先有百多口。如今剩下四了,还是些五户,单汉,残人,其的都搬了。

问他一老问题,说:“么好的住环境,人们为么要搬?”

人说:“娃家要书,没校了,要看病,没卫生了,什都没了,撤并了,不走不啊,不,小孩没书念,要当文。”

个问题问过许村庄的多人,答基本同。根老人的说,得这个村叫半村,建成于绪年间,祖上从洞逃荒来,他爷爷辈人说,时遭了年馑,饿死许多,到处吃人,年的杨乡就是个吃人地方,常抓住往的行杀了吃。为了活,全家到这里,他家一家姓的最早来的,了田姓郭姓,有姓曹,姓魏,他家弟兄仨起过来。老人一指不处的废说:“是老大的房子,我这房的背后老二家。和我一起来有一家姓,就在上面座小四院里,来又陆来了姓的,姓的,都这里住十几辈了,可了现在能住了,都走了,说个不住就不住了……不遭光、不动兵是没人肯来地方住。”

人说到里深深了一口,神情些怆然,眼神游,声音低沉了去。老说的“光景”指颗粒收的灾年。有首陕北歌叫《娃娃》,唱的就民国灾年里老姓被迫掉自家子的不已:“国那十年整,了一个的年成。高粱面糊糊,天就喝顿。可实可怜,可怜我有钱,了二斗荞面,推下二面。逃也不行,守家更成,想想后无办,骨分离下心。大七八岁,二的五岁,撂那个怀抱,谁就卖给。”这民族对历史上饿殍遍野、赤地千的记忆未完全去。五十岁的大都还得野菜、树皮、音土。

我问他:“人们走了,你为什不搬走?”

说:“家走就哇,我走,人说不能,可我得这里住着哩,这里好,种什么什么。自己种四亩地,打下的食足够了。山有的是材,什药材也,每年点药材够我零了。我了,老头就埋这里吧。”

:“搬就搬走,为什要把房拆了呢?”

说:“走的人新地方盖房子,要用檩用大梁,就拆了。”

问:“们都搬哪里去?”

人说:“去哪里都有,去下芹,有去甲口的,都四分散了。”

说着,刚才边见到那位中农民上了。我的到来这个沉的小村来了一热闹,年农民郭,蓬垢面,上着一破旧的鞋,端一只裂璺的大,碗的面印有色的囍,碗里黄橙橙玉米圪稠饭,上面码些萝卜,边走吃。

年农民郭,忘问他叫么名字,看上四十岁右,不何故没媳妇,年迈的亲相依命。进田德生的院子,倚着墙蹲了下,接过题说:“唉!都了,留的不是寡老人,就是五户,还残废的。”

们口中知,这村的村是最后个搬走,所有党员都了,剩四口人是普通民。

人说起当年的便工队、改,说了抗日争,说当年分地,斗主,划三六九的成分,地主、农、中、下中、贫农、雇农,德生家贫农,面姓郭那家是农。……这些事记得清楚楚。

半村原有小学,有老师,有卫生,后来撤了,了孩子失学,好都走。田德说:“实人们不想走,没人想,可是走没办,娃家念书。”

提起时候的情,老的情绪点亢奋来,说:“抗战我记得,日本人了,大把我藏山上,顿我说:‘悄悄,不敢话。’些事我记得哩。日本人了没几,开始‘土改’,喊的号是打地主老恶霸。个时候,党员身不公开,暗号标是胳膊挽着条巾,积分子们上裹着巾,脑后面挽疙瘩。柏村有国民党主恶霸,让他站板凳上代,人站在上说:‘老乡亲弟姊妹’,一话没说,让积分子抬腿来一就把凳蹬倒了,说:‘时候了还和我套近乎,谁是你兄弟姐?’说用三棱头几下把他尦(na)了,最把他拽镰杀地(玉米茬地)里,脚上拴条绳子,拽起来拉。狗的有钱,吃得胖。一木头去,膘翻开,嫩嫩的,一拨人罢,又一拨,后让人给活活死了。”老人提往事,说越激,一边一边用比画着。也许是闷得久,话匣打开合上,从日到土再到人公社,到哪里到哪里,滔滔不

话,那郭农民妈妈也来了,妈妈比德生大岁,今七十四,看上身子骨硬朗,材高大,梳着齐的剪发,白发苍,人些微胖,却十分神,看出年轻一定是俊俏的人。老妈一叠地问我:“吃了没有,要不要吃点?”

老妈告诉我说,他居住的条沟叫木沟,来这里木头好,一道沟都是一粗的大,杨树、槭树都。“后砍光了,一棵都有了,在成了木沟了。”

生的院下面,个神龛,神龛里奉着“猴仙”,原先有尊泥塑,“文革”时期被卫兵给了,如的石雕是后来塑的。什么供红猴仙,有什么故,老们已说上来了,只知道个神龛民国14年就有

:“政这些年三通,村通公、通水、通电,是这水都通了,路也修好了,却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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