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也是容易,老夫再下道手令,命陈新甲在拨些粮草过来。实在不成,老夫就亲自到陈新甲老营跑一趟。”刘宇亮一脸的轻松。
实际上,从保定开始,刘阁老就下令让宣大军给自己拨粮。
陈新甲已经同刘宇亮翻脸,自然不肯乖乖就范。
于是,刘阁老就不停地给陈总督找麻烦,今天上折子弹劾陈新甲畏敌不前,明日弹劾陈总督滋扰百姓,后天又告状说陈大人纳流民中的女子为妾,道德败坏,是为老不修。
陈新甲怒不可遏,在同他打笔墨官司的同时,为了避免麻烦,还是不断将粮食拨过来,免得老家伙又给自己按上一条党同伐异,挟私报复的罪名。不过,他还是留了个心眼,每次只拨五日粮草,也方便控制宁乡军。
今日听起刘阁老说又要去讨要粮食,军官们都会意地露出笑容。说句实在话,军中有这么一尊大佛,倒是大伙儿的福气,大家都有些喜欢上这个刘宰相了。
黄佑却摇了摇头:“刘阁老,有一句话,小生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你说,言者无罪。”刘宇亮知道黄佑是个举人,能够在军中见到一个有功名在声的读书人颇不容易,且此人学问很是不错,平日间他倒是京城和黄佑一起谈诗论道,倒是非常欣赏这个年轻人。
黄佑:“陈总督每次只拨五日粮草,这点粮秣,若是在平日里倒也够用。可战场上战机瞬息万变,且陈总督的粮倒从京城到此地绵延几百里,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建奴给截断了。依小生推测,这一仗若是打起来,没个十天半月结束不了。而战时,士卒的口粮也比平日要多上三成。所以,小生觉得我军得准备好十日以上的军粮,才谈得上下一步作战计划。”
“那老夫就去问陈新甲讨要十日……不,命他再拨半月口粮。”刘宇亮无所谓地说。
孙元苦笑:“怕是不成,估计陈总督那边也在积粮,他也拿不出来。咱们还得自己想办法。”
刘宇亮一呆:“有能有什么办法,买还是征?这到处都是残垣断壁,走上一整日,根本看不到几个百姓。”
孙元:“抢,向敌人抢。”
说着,他走到地图前,用手点了点泊头镇。实际上,这个计划他已经酝酿许久了:“此地地处大运河河北段正中,是水陆枢纽。直接连接多铎、阿巴泰和在山东的岳托部。据斥候来报,此地驻有四千多建奴,码头上粮秣堆积如山,正好将之打了,截断山东与河北建奴的联系,取其军资自用。得到补充之后,我军再一路向西,直趋真定。”
“对,打他娘的!”众将都高声叫好。
刘宇亮还是有些担心:“五千建奴,咱们才两千人马,会不会不好打?”
孙元:“刘相勿要担心,五千建奴算得了什么,上次我宁乡军也不是没有打过。而且,据斥候来报,那五千人马都是建奴汉军旗,乃是孔有德手下的老卒,归一个叫孔兆的人率领。”
“原来是汉军旗啊,哪倒是不用怕了。”刘宇亮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也激动起来:“打,一定要好好打,若是真鞑,或许老夫还要劝太初你慎重些,既然是汉军,那就没有什么顾虑了。”
“再说,久闻宁乡军乃是天下第一强军,太初你又是猛张飞似的虎将,老夫却一直没有见过,这次正要好好见识见识你战场上的英姿。”
孙元哭笑不得,这刘阁老的神情怎么这么古怪。就好象是二战时的游击队员,一听到打老鬼子,就直喊头疼。可打起伪军来,却精神抖擞。
刘宇亮又问:“那地方的粮秣真的堆积如山?”
孙元笑道:“已经查明,这些都是奴酋岳托在京畿抢劫后的贼赃,因为数量实在太多,携带不方便,就留了一部分在泊头镇着人看守,并陆续运送。其中,粮食足够咱们宁乡军吃上一年。布匹,足够一人做五套四季衣裳。至于白银和铜钱,更是堆了十几条大船。”
“什么,十几条船的白银和铜钱。”刘宇亮身边的扈从和书办们都是眼睛发亮,不住地给刘宇亮递眼色,示意老阁老答应孙元的用兵计划。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发,怎么着也得搏上一把。
刘宇亮呵呵笑道:“既如此,那就打上一打。”
“谨遵刘相只命。”孙元朝他一拱手:“大军先休整两日,后天一早全军开拨去打泊头镇。现在,由黄佑给各军将领安排作战计划。”
下来之后,刘宇亮立即给皇帝写了一份奏折,并以六百里加急递送京城。
上面大大地说了一通泊头镇对于整个战役的重要性,并说,自己将亲率两千宁乡军于敌血战,不成功,便成仁。最后,却隐去了泊头镇粮秣军资堆积如山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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