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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格的帅旗倒了!”在元字营中,钱谦益尖锐地叫了起来:“咱们赢了!”
“咱们赢了,赢了!”汤于文也发现了这一点,也顾不得体统,握住钱谦益的手使劲地摇晃着,直将钱老头摇得骨子都酥了:“北京,北京拿下了,天啦,咱们的神京要光复了!”
两人虽然蝇营狗苟了一辈子,这次来北京也怀着别样的心思。可怎么说他们也是汉家的男人,看到这么一场空前大捷,见识到汉家男儿那冲天的豪气。心胸间那一丝龌龊早已经被眼前这冲天而起的雄浑和豪迈消融了,感染了,眼眶热热的,有泪水不断沁出来。
能够置身于如此重大的历史时刻,怎么不令人骄傲。
在冷兵器时代,因为通讯手段有限,在这种十万人规模的大会战,一个统帅的话根本不能让每一个士兵听到。所有的命令都需要依靠旗子传递,一旦帅旗倒下,部队就会陷入盲目,彻底混乱。
“败了,败了!”
“逃命吧!”所有的清军都在大喊,都在转过身去不要命地逃跑。
眼前全是黑压压的人流,挤得水泄不通。
“是赢了,彻底赢了!”孙元松了一口气:“传令下去,步兵营前移,追击。给骑兵军和金雕军传令,他们可以出动了,一口气追杀下去,直到天黑。”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背在士卒背上的西洋座钟,已是下午四时。不觉中,此战已经打了将近五个时辰。
这一天对于豪格来说,应该极其漫长吧!
他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强烈的自豪感,赢了这一战,建奴再没有任何一支可战之兵,北京已是熟透的果子,就要掉落到自己手里了。
北失地已经彻底收复,国家即将统一,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妙的瞬间呢?
穿越到明朝将近十年。他也从一个普通农家子弟成长为天下第一大藩镇,大军头,带着手下这一群热血汉子,硬生生将这已经塌下的天撑了起来。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无数的大屠杀、脑后的金钱鼠尾终于不会在这片时空中出现。
这也许是老天爷让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原因吧?
我来了,我奋斗了,我做到了。
人生于此,再无遗憾。
可是……这不过是开始。
是的,仅仅是开始而已,接下来自己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很多。
孙元紧了紧身上的棉袍,略微有些遗憾。这都一天了,他还没有捞到过一次上阵的机会,到现在,甚至还没有穿上铠甲。说句消化,如此冷的天气,坐都坐冷了。
再回头看了一眼黄佑,这个黄兄也同样冷得浑身乱颤,手中紧紧地抱着一口铜手炉,一声接一声的咳嗽,不禁叫人担心他要将心肺都咳出来了。
“杀!”高亢的声音再次响起,接着就是漫山遍野的“缴械不杀!”
缴械不杀这声呐喊或许对那些死硬的正蓝旗甲士没多大用处,可豪格大军中真正的建州士兵也不过六七千人。其他都是辽东的汉军旗士兵、刚投降没两年的前明降卒,以及辽东其他少数民族的军队,比如蒙古、朝鲜、赫哲、鄂伦春、达斡尔、锡伯、鄂温克和柯尔克孜。这些人其实在“我大清”颇受欺压,比如蒙古在后来甚至被满清实行种族灭绝的减丁政策。他们对于建州人可没有丝毫的忠诚可言,以前之所以追随建奴,一是颇于爱新觉罗家的威势,二是能够在战场上不断获取胜利,能够多少弄到一些缴获。此刻,既然大军已经败成这样,满清也到了灭亡的关口,自然没有义务陪建奴殉葬。
至于汉军旗和新附军,本就是汉人,且都是当兵吃粮混日子的。
听到这一片呐喊,士卒们纷纷丢掉手中的兵器,跪地求饶。
其实,他们就算想跑,也跑不动。宁乡军的两支骑兵已经开始了追击,孙元的骑兵战术堂堂正正,就是用步兵冲阵,待到敌人阵破之后,就开始追击。不像豪格,狂妄地一开始就将骑兵放出来,结果到现在连最后的机动力都没有了。
两支骑兵加一起超过五千,他们不断地冲击着纷乱地逃跑的清军人潮流,制造着混乱。遇到有敌人猬集在一起,试图恢复秩序,就一个猛冲,将之冲散。遇到落单的敌人,骑马赶上去,对着背心就是一马刀。
很快,几万人的清军被奔腾的战马分割成无法联系的十多块,再无力回天了。
骑兵如此剽悍,几乎将步兵的风头都抢光了。
宁乡军的步兵身上都转着重甲,推进速度慢,又要保持队型,老半天也走不出二里地。
到最后,大家也急了,也管不了那么许多,分散成一个个小队,开始朝前面猛跑,用长矛不停地戳着敌人的屁股,用刺刀和敌人打招呼。
斩获是如此之多,很多人都脱得只剩一件单衣,一手提着敌人的头颅,一手提着腰刀,颇有战国时闻战则喜的秦军的风采:“跪下,丢掉武器,到那边集合!”到处都是大吼,遇到动作慢一些的降军,兜头就是一刀。
关选很是郁闷,带着一个喝醉了的羊舌兰几乎什么也干不了,只能命令两个手下架着他朝前猛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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