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赌王命运
对于潘叔才来说,单印是否能赢得这局胜利,对他的前程是至关重要的。赢了,以后的日子就会很好过,并有条件去竞争军团长的位置。输了,他会重新遭遇经济问题,而自己又不善于经营,说不定会重新沦落到依附于谢光宁,寄人篱下。为确保单印能够胜出,他命令陈副官亲自负责谋杀赵之运的行动,要努力追求不战而胜的效果。并叮嘱付营长,全力保护好单印与家人的全安,杜绝意外。陈副官深知责任重大,他动用了侦察连、特务连前去执行任务,但是,他们发现没有任何机会,因为谢光宁不只把赵之运的家看起来了,还把他转移到师部居住。
面对这种情况,陈副官一筹莫展,找单印商量怎么办。单印倒是显得非常平静,脸上泛着微笑,说:“没有机会,这是正常的。谢光宁投入这么大,必然把赵之运的安全作为重点来抓,想接近他非易事。不过,办法还是有的,我们可以让李文轩来帮我们。他这人极为好色,养了几个女人还经常出入青楼,手头上比较紧,前段时间他就私里找我,要帮我抽老千打败赵之运。”
陈副官点头:“好色而又爱钱之人,是容易对付的。”
付营长问:“我们能不能让李文轩把赵之运给约出来?”
“这不是不可能,不过,”单印摇头说,“怕是李文轩要的价会很高。至于价钱,我们舍得给他,但是我们得要保证,他是真心实意地帮助我们,否则我们是用钱在买我们的失败。”
陈副官说:“单部长,我马上把李文轩给弄来。”
单印说:“这样,陈副官,您去跟师座说,有关这局赌博的事情由我来操作,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会向你们请示。”
陈副官自然是愿意,因为自他接受谋杀赵之运的任务以来,忙了这么久也没有任何效果,压力挺大,如果单印操作,他就不必要承担责任了。他用力点头:“那好吧,需要配合尽管跟我说。”
单印让付营长安排人偷着去约李文轩,约了几次也没来人,便明白,在这种关键时刻,采用常规的办法是约不出来的。他让付营长带几个人二十四小时盯着李文轩,伺机把他给“请”过来。付营长亲自带人候在豪胜大赌场外,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夜里,李文轩从豪胜大赌场出来,坐上黄包车去怡美院了。
怡美院是成都比较有名的妓院,老鸨原来就是这个妓院的头牌,后来莫名其妙地变成了老鸨。有人猜测她是曾主任的情妇,还有人猜测她是胡宗南的情妇,反正她的背景非常硬气,黑道白道的没有敢惹她的。付营长他们在妓院门外的巷子里候了整个夜晚,早晨,终于见李文轩无精打采地出来。
付营长马上派黄包车跟上。
黄包车来到李文轩面前,车夫笑着问:“先生您到哪儿?”
李文轩扶扶礼帽看看四周,坐上黄包车,把礼帽沿往下拉拉,低声说:“豪胜大赌场。”车子顺着街道拐进巷子,李文轩突然发现不是去赌场的道儿,抬头见前面有两辆黄包车,回头又见后面尾随着两辆黄包车,便感到不好了。
“把我放下。”李文轩叫道。
“李先生,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跟你谈点合作。”车夫说。
“把我放下。”李文轩吼叫着,脖子上的青筋暴出老高,“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谢师长的小舅子,是豪胜赌场的老板,要是敢打我的主意你就死定了,听到没有,把我放下。”
“李先生,是你自己闭上嘴呢,还是让我们帮忙?”
听车夫这种说法,李文轩不敢再吱声了。他那肿胀的眼皮不停地眨着,额头上布满细汗,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他期望能够在路上遇到巡逻兵或者警察,好趁机逃脱。车子东拐西拐,却进了潘叔才的辖区,李文轩知道事情真不好了。车子在辖区内转几个巷子,停在一个四个兵守卫的门前。付营长把李文轩从黄包车上拉下来,推搡着进院子。李文轩见单印站在院子里,便哭声哭气地说:“单先生,单大哥,单老板,小的不是不赴约,是小的正在筹务您与赵之运的赌局,没时间啊。”
“没时间还去妓院?”付营长冷冷地说。
李文轩愣了愣,张口结舌:“这,这!”
单印笑道:“文轩弟你紧张什么。今天把你请来并非对你不利,而是有好处的。来来来,酒菜都备好了,咱们边喝边聊。”说着,搂着李文轩的肩进了餐厅,把他按到座上。付营长把桌上的酒杯都满上。李文轩缩着脖子,眨巴着眼睛小声问:“单哥,您有什么吩咐请讲,小的一定照办。”单印依旧笑吟吟地说:“文轩弟不要紧张,今天请你来是让你发财的,不是为难你的,来,干了这杯。”李文轩双手捧起酒杯,哆哆嗦嗦凑到嘴上,把酒干了,双手捧着空酒杯:“单哥,您有什么事就说,小弟能帮上忙的一定会全心全意帮助您。”
“贤弟啊,古语说得好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据说,你每天忙忙碌碌的,却欠了银号不少钱。你说,你身为老板混到这种程度,至于吗?唉,其实也难怪,赌场又不是你的,说白了你是替人家看场子,就赚几个苦力钱,当然要受穷。如果,你跟我合作,那么你以后就不会缺钱花。”
“单哥,什么合作,您讲。”
“如果你能保证我与赵之运对决中能赢,我想跟你谈谈价码。”
李文轩打个激灵,厚厚的眼皮急促地眨巴着,心里在扒拉算盘。自己欠银号的钱是有利息的,这个就像滚雪球,越滚越多。自己还养着几个美女,每天都催着要钱,并扬言说如果再不给钱就傍别人去。自己现在的处境,没有万儿八千大洋是应付不过去的。他嗍嗍牙花子,慢慢地抬起头来:“那,您说,能出多少钱吧?”单印站起来,倒背着手踱了几步:“你也知道,我跟赵之运赌并非只是为了赢钱,再说我也不缺钱花,我是想拿回师父的扳指。至于赢来的钱呢,我会拿出三分之一保证我能赢。如果你能帮助我赢得这局,那么这三分一就是你的。你可以根据赵之运的赌资算三分之一是什么概念。”
“这个,这不是件小事儿。”李文轩沉吟道。
“没关系,你可以考虑考虑,如果同意呢,咱们私下签个合同,如果你不同意,我们也不会为难你。可是老弟你想清楚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
面对这巨大的诱惑,李文轩确实没法拒绝。再者,单印在成都赌坛的诚信是出名的,输了老婆都能牵着手送出来交给人家。赵之运让他去接,他又亲自去接回来,依旧恩爱如常。把人做到这种程度可算是有节有义。李文轩又想到自己的姐姐,受尽几个小妾的欺负,而谢光宁却不管不问。他脸上渐渐地泛出坚定的神情,用力点头说:“单大哥,小弟愿意跟您合作,怎么办,您尽管说。”
“是这样的,你也明白赌约上写着,如果他赵之运消失或者不能到场那么我将不战而胜,可是谢光宁把赵之运给看得死死的,任何人都不容易靠近。如果你能把他给约出来,我们想办法把他给除掉,就可以达到不战而胜。你放心,我们绝不会让谢光宁怀疑到你头上的,因为以后咱们还有很多合作的地方。”
“把他约出来没有问题。不过,小弟手头紧,您能不能……”
“这样吧,我先给你两千大洋,不过丑话先说到头里,等事成之后,这钱得从你的份额里扣出来。”
“那好,太感谢单大哥了,跟您打交道小弟感到放心。”
“为了老弟的安全,你最好以让赵之运熟悉场地研究新千术为由,把他约到赌场。这样没有人会怀疑你。至于其他事情,那就是我们的事情了。”
“好,一切听单哥安排。”
“那我们就签订协议,之所以要签个协议,是为了让你更加放心。将来,我如果不把赢来的资产给你,那么你可以把这个协议公布出去,就表明我抽了老千,这对我也是约束。老弟,你感觉怎么样?”
李文轩用力点头:“跟单哥合作,就是不签也让人放心。”
两人签订了个协议,单印拿出两千大洋的银票递给他:“来来来,咱们提前喝酒庆祝咱们的胜利。”李文轩喝了几杯酒,忙站起来说:“单哥,如果我去晚了,他们会怀疑的,小弟得走了。我向您保证,就是除不掉赵之运,小弟同样能够保证您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当李文轩坐黄包车回到赌场,发现日本的加藤正站在大厅里,手握武士刀,两眼微闭,像塑像似的。他们本来约定九点钟准时到豪胜赌场练习新纸牌的发牌技术,要做到百分之百心想手到,最大限度地增加赢的概率,如今,加藤见李文轩这么晚才来,便有些不高兴,皱着眉头道:“李君你的信用大大的没有。”
李文轩忙捂着肚子作出满脸痛苦的表情:“我肚子疼去医院了。好啦好啦,现在开始练习吧。”
李文轩在加藤的指导下发了几次牌,由于心里装着图谋赵之运财产的大事,老是发错。加藤摇头说:“你的今天的状态的没有,今天的休息,明天的练习。”李文轩想了想问:“加藤君你想过没有,赌场里什么事都会发生,如果他单印突然提出换发牌的人,那我们不白练了?我们应该把重点放到赵之运身上,因为他才是关键的。”
“你的担心我早就想到,我已经传授赵之运最新的千术,在你不能发牌的情况下,他凭着千术同样可以达到百分之八十的赢,所以,你的放心的干活。”
李文轩嗍嗍牙花子:“加藤君,我感到应该让赵之运来赌场,在赌台上进行练习。只有适应场地,才能得心应手。在房里躲着练得挺好,一到这陌生环境里,手上的感觉也会减退。您应该知道,对于高级赌博来说,阴天与晴天都会影响手感。”
加藤点点头:“你说得非常有道理。”
在李文轩的挑唆下,他们来到谢光宁府上,提出让赵之运熟悉场地。谢光宁有些担心,因为他明白,自己多么想干掉单印潘叔才就多么想干掉赵之运,这时候出去太危险了。他冷冷地问:“难道非得去熟悉场地吗,那个场地他已经赌过几十次,这还不够熟悉吗?”加藤摇头说:“谢君,以前他们采用的是传统赌具,而我们的赌具是新研发的,需要更好的感觉才能把握。如果在异地练好,突然到新的场地,由于空气中的水分,空间的格局所影响的气流,就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成功。”
“既然这样,那明天让他过去吧。”谢光宁皱着眉头说。
当天夜里,谢光宁把李文轩、刘副官、赵之运、加藤叫到书房,跟他们研究安全问题。他们最终决定派便衣在赌场四周布防。在赵之运去往赌场的路上,要用一辆车当幌子走在前面,赵之运自己坐黄包车赶往豪胜大赌场。
散会后,李文轩与加藤坐上车,半道上他要求出去办点事儿,下车后,拦辆黄包车直奔单印那里,把谢光宁的计划说了。
单印让光头去把陈副官、付营长找来,商量明天的狙击……早晨,李文轩在去往豪胜大赌场的路上,心想今天可能见不着赵之运了,可当他来到办公室,发现赵之运与加藤坐在那儿,不由心中暗惊。他故作平静地说:“你们,这么早就来了?”
原来,赵之运既没坐车也没坐黄包车,当天晚上就被送往日本领事馆,早晨与加藤一同来赌场的。李文轩心想,谢光宁太狡猾了,对自己的人还虚晃一枪,竟让赵之运去了日租界。他担心单印会怀疑他没有诚心,于是对加藤与赵之运说:“你们先去练习着,我去做点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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