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想了想说:“师座,要想让他们出钱实在没有更好的理由。不如这样,让他们出钱咱们与单印好好赌一场,争取通过这个赌局解决咱们的经济问题。”
谢光宁眼露凶光,微微点头:“这是本座心中的至疼,如果本座不把单印给赢得身无分文,这将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好了,你把赵之运叫来,我们共同商量这起赌战。等我们计划得差不多了,去跟山本谈,让他出钱资助我们,无论他有什么条件我们都要先应着,事成之后再说。”
“师座,我们这次不能赢,而是要输。”
“什么?”谢光宁瞪眼道,“你是不是说错了?”
“没有错,我们这次要输,要完输。”
“胡闹,没赌你就说输,那还有什么意义?”
当刘副官解释了其中的道理,谢光宁虽然感到不舒服,但他明白这是最有效的捞钱方式。等赵之运过来后,谢光宁见他低头耷拉角的,袖着手坐在那里很委琐,便咋舌道:“之运,打起点精神来嘛。”赵之运抽抽鼻子,哭声哭气地说:“师座,在下现在生活困难,正准备找赌场去打工养家糊口,所以现在打不起精神来。”
“像你的赌技随便去哪个赌场,不得满载而归?”
“师座,没有人跟我赌,赌场也不让我进,我没办法了。”
“好啦好啦,这段时间呢,本座的情况跟你差不多,但我们面对困难不能消极,要想办法才对嘛。这样吧,咱们再策划一场赌局,跟单印好好赌一局。你放心,这次没有那么紧张,因为我们做的只需要输。”
赵之运吃惊道:“什么什么?”
谢光宁叹口气说:“国恨家仇,我们要从大处着想。本座的意思是,去跟潘叔才商量,促成你跟单印的大赌,让山本出资,然后由你输给单印,双方分钱。”
赵之运抠着眉毛中的那颗黑痣,摇头说:“师座您啥时候变成菩萨了,这么好心帮助潘叔才赢钱,在下愚钝,实在听不明白您的话,能不能说清楚点。”
“这还不够清楚?说白了就是骗他山本的钱。”
“那您还是找别人去输吧,跟单印合作,小的心里难受。”
“之远你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仇恨仇恨,就你现在的情况,他单印如果像你这么狭隘,早派人把你给剁了。”
“师座,他单印没动我并不是好心,而是让我活受罪。”
“不要再说了。”谢光宁瞪眼道,“一切要以大局为重。本座与潘叔才也是矛盾重重,现在不是也得把个人恩怨放下,跟他寻求合作。只有把山本赶出成都这才是大义,才是爱国。之运你放心去赌,等这个计划完成后,本座就把豪胜大赌场送给你,这个虽说弥补不了你以前的损失,但也能保证你们家今后的生活。”
“问题是单印同意吗?”赵之运怀疑道。
“这个我跟潘叔才协商,由他去做工作。”
潘叔才正在书房里练书法,听说谢光宁与刘副官前来拜访,手一哆嗦,纸上出现了团死墨。他把毛笔扔下,盯着那团黑墨用鼻子喷了口气,心里在想,自他们关系恶化后,谢光宁还是第一次到家里,是不是又有什么新的花样?谢光宁太让人头疼了,他不只脸皮厚,做事不计手段,还不按常规出牌,常常冒出些诡异的想法,让你不知道他最终是想达到什么目的。来到客厅,潘叔才还未开口客套,谢光宁站起来笑道:“潘兄,今天过来是向您道谢的。在小弟最困难的时候,由于潘兄的相助才得以渡过难关,此等恩情,小弟定会大报。”
“坐坐坐,客气什么,以前你不是也帮过我吗。”
“唉!想想之前,咱们因为点小误会闹得不愉快,现在想来是极不应该的。这段时间小弟我作了自我检讨,认为所有的原因都是小弟的错误,请潘兄大人不记小人过。”
“谢兄您今天来,不会只是为了说这些话吧?”
“当然当然。通过您的资助,小弟我突然想到个问题,在当前这种乱世中,大局很不明朗,要想求得生存,我们必须紧密团结,荣辱与共,否则就会唇亡齿寒。”
听到谢光宁的情绪这么好,说得这么漂亮,便知道他肯定有事相求。他谢光宁就是这种人,如果求到你头上可以跪在地上喊你爹,如果你求到他头上,你喊他爷爷他都不会抬眼皮。潘叔才做了个请茶的动作,端起盖杯,边刮浮茶边说:“谢兄,有什么事就说吧,像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能够做到的,小弟我不会推辞。”
当谢光宁眉飞色舞地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潘叔才心里有些不太情愿,因为如果他谢光宁的日子好过了,必然与自己形成竞争,但他又不好拒绝。毕竟,这是联合对付日本租界,是他义不容辞的事情。日本人自从来到成都之后,专横跋扈,从不把中国人放到眼里,公然在大街上用枪打中国公民,这太可恶了。
“谢兄,共同对付山本小弟是义不容辞的,不过我得去做单印的工作,毕竟他还没有我们这样的认识高度。再者,他与赵之运结怨颇深,突然合作,可能不太愉快。”
“不愉快是很正常的,我在跟赵之运商量时,他坚决不同意,经过我耐心做思想工作,他才想通这件事情。相信,对于单印的工作,潘兄肯定能做得下来的。对了对了,有件事呢,咱们先小人后君子,咱们先把合作的分成谈好,省得以后发生纠纷。这件事情呢,是由我方想出来的,并且还得前去说服山本。您也明白,让山本出钱是有条件的,这个条件会让我非常为难,可能要背着汉奸的黑锅,在我们成功后,他会记恨我,报复我,甚至会派杀手杀我。所以,等此事操作成功之后,我们占七成,你们占三成。从始至终你们都没有什么风险嘛,只是让单印到场就行。”
“至于分成的事就按谢兄说的,不过我得做通了单印的工作才能答复你。”
“小弟相信潘兄做思想工作没任何问题。还有,为了让山本多出钱,到时候咱们还得唱个双簧,配合配合。”
“这个你放心就是了,需要配合,尽管说。”
“痛快,好,一言为定。”
谢光宁没有想到潘叔才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心里非常高兴,走上去跟潘叔才拥抱了一下,拍拍他的肩说:“通过这件事情,我深受教育。在八国联军入攻咱们中国时,如果都像咱们哥俩这么团结,就是十八国联军也打不进来。到时跟单印说,此事过后咱们几个结为兄弟,从今同甘共苦,荣辱与共,在乱世中突起,做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送走谢光宁,潘叔才独自坐在客厅思考,怎么跟单印提这件事情,想他与赵之运梁子结得深了,让他与仇人合作怕是他很难接受的。他打发人把单印找来,对他说了谢光宁寻求合作的意向,单印当即回绝:“在下没法跟他们合作。”
单印投奔潘叔才,苦心经营,并不是为了钱,也不是想在军营中谋求更高的位置,而是要替师父报仇。如果合作成功,谢光宁的日子就会很好过,极有可能会当上军团长,那时候,想图谋他就更不容易了,怕是师父的大仇今生都没法报了,百年之后,自己没脸去见师父。他闷闷不乐地回到家里,来到师父的牌位前,上三炷香,说:“师父,实在辜负您的养育之恩了,徒儿明知杀害您的凶手是谁,每天都能见到,却不能为您报仇,实是无用之极。不过您放心,我从来都没有放弃过这个信念,只要徒儿一息尚存,就会努力的。”这时,刘芳进来轻声说:“大哥来了,说有重要的事商量。”
单印点头说:“让他去书房,我马上过去。”
早晨,单印没吃早饭就出门了,他来到潘师长的办公室,见时间还早,就在外面等着。潘叔才来到后,见单印站在门前,满面凝重,便知道他很纠结。进房后,潘叔才说:“贤弟,如果你真不同意,没关系,本座可以跟谢光宁说让他们另找人。其实,从内心讲,本座也不想跟他合作,跟他合作等于增强他的实力,他有了实力对我就形成威胁。可话又说回来,本座之所以同意,是因为我们共同对付的人是山本。”单印说:“师座,属下想好了,我愿意放下个人恩怨,配合赵之运与谢光宁。”
“太好啦,贤弟真是深明大义,让人感动。”单印告辞后,潘叔才给谢光宁打电话,表明了自己做了多少思想工作,一夜未睡,最终才把单印的工作做下来。谢光宁在电话里千恩万谢,声音里充满了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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