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卉小心地用衣袖裹了一片碎瓷拿起来细看,不解道,“瞧这壶,品相甚是普通,打碎也就打碎了呗,又何须心疼?”
小卉说着,望了望四周,瞬间便流露出总管大人的气派来,皱着眉,鄙夷道:“你这宸安宫里的东西都太旧了,要我说统统打碎了才好,回头我全给你置办新的。”
静安仍低泣不语。
“莫非这是你们二殿下最心爱的?我的好姐姐,你就别哭了。你家主子向来和气,就算你打碎了他的心爱之物,他也一定不会责骂你的。”
静安摇头,“二殿下最爱的是那套玄晶白瓷杯,一直是收起来舍不得用的,这只是他用惯了而已。”
“既然只是个普通的杯子,那你还哭什么?”小卉不解,“更何况,谁知道你家殿下还回不回来,说不定永远都……”
“二殿下,自然是会回来的,他……只是在梦泽养伤,等伤一好,便回来了。”静安执拗道,语声低微,却极肯定。
“行行,会回来,会回来还不行吗!”小卉拗不过她,笑道:“你们宸安宫里的都是一根筋,上次听说长宁还在兵部跟那个东渊紧吵了一架。唉,他也不看看风向,如今还当是二殿下在执掌兵部呢,也不晓得低个头,赔个笑脸。”
静安蹙眉不语。
长宁的事,她自然是晓得的。她晓得长宁并不是真的在意东渊有多嚣张,真的痛心那些人随意就改了天一生水的规矩。
他只是在想念殿下。
就像现在自己一样,并不是因为打碎了一个杯子,因为割破了手而哭。
只是,思念汹涌出来,无法遏制。
但她毕竟只是个丫头,不会太过放肆自己情感。
她只哭了一会儿便收了眼泪,带着小卉一块儿进了里头,拿出药箱替自己包上,岔开了话道:“小卉,你今儿怎么想着来我这儿?”
“想你了呗!”小卉吐吐舌头道,虽然品阶上去了,但骨子里毕竟还是个丫头,私下里还是忍不住嬉皮笑脸。
“你现在是总管大人,不是总跟我抱怨说忙得脚不沾地儿吗?怎么还有空想我?”静安无奈笑道:“是想我,还是想叫我帮你做什么活计?”
小卉狡黠一笑:“就说静安姐姐聪明,果不其然呢。我既想你,也想你的活计,行不行?”
静安有一手好绣活儿,绣出来的龙会翔天,花能引蝶。梅妃娘娘过世后,织绣局便一直想要了她去,她却自己不肯,道殿下年幼,定要亲自服侍,照顾他长大。
但璟华对穿戴并没什么特殊的要求,也用不到什么精雕细描的功夫,静安的绣工也无用武之地,倒是闲下来,常常替蒄瑶做一点绣活儿。
虽然现在人家已经荣升为太子妃,又是天帝眼前最红的人,织绣局里一把绣娘围着她转,但她仍只是看得重静安的活计。
此时见小卉这么说,静安便知又是要叫自己去替蒄瑶做绣品。
她向来极好说话,而现在又总是一个人冷冷清清,有些绣品做做,倒也是打发时间的好事,微笑允道:“好,殿下要做些什么,小卉你说便是。”
小卉大喜,那些要绣的衣片她早就带了来,适才在门口,见到静安突然打破了璟华的杯子,便丢在了外头,这会儿又重新提了进来。
静安替蒄瑶做惯了活,对她的喜好早了如指掌。所以小卉根本也无需多说什么,只将衣服交了给她。至于绣什么,绣在哪儿,如何配色,都不用多说,静安自己会安排,每次不只让蒄瑶满意,有时候更是惊喜。
“你看,三件缎子风袍,两件里裙,外加几条锦帕,都在里头。东西倒是不多,但时间是有些赶,三天后娘娘主持大典时便要,姐姐看来得及么?”小卉道。
静安想了想,点点头:“确实有点赶,不过我尽量吧,拼了两个通宵,应该也行。”
小卉高兴道:“那就辛苦姐姐了。我还有事儿,这便走了,姐姐记得抓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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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卉刚一走,静安便立刻打开包裹。
虽然今天刚割了手,不方便做活,但时间实在太紧,她想着先将衣服拿出来,打好底样,配好颜色,晚上便好开始绣了。
确实是三件外袍、两件里裙的衣片,还有几条锦帕。
但,似乎还多了一件东西——在那个包裹的最底层,有一件浅色的质地高级的丝织品。
静安有些奇怪,这看上去并不像那些待绣的,尚未缝好的衣片。
这是一件成品,并且还落过水,显是穿过。
似乎是有什么预感,她用两根手指将它轻轻地挑了出来。
竟是一条男人的亵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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