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天一片无边的黑,泼墨一般,一轮月低低的挂在树梢上头,发着迷蒙的淡光,却无法照亮这无边的暗夜。夜深,一切归于宁静,而鹤泰并未安寝,此刻正半躺在书房的摇椅上闭目养神,忽然耳中觉出窗外有极细微的响动,他淡淡的向黑暗的窗外扫了一眼,开口道:“进来吧。”
话音刚落,两条黑影从半敞着的窗子飞入,站定后齐声道:“王爷!有何吩咐!”二人皆身形瘦削,穿着黑色夜行衣,目光清俊,透射着一股冰冷!冰冷中有着对鹤泰独有的敬畏与遵从。
“添喜宫,庄太妃!你二人去问她,她下在活玉上的毒有解药没有,若是有,将她连同解药掳到宫外安置好,本王亲自去取,若是没有,人便也不留了。”鹤泰言语轻轻,悠缓的命令道,他深邃漆黑的眸间却掠过一抹狠戾。
“是!”二人应一声,便好似夜莺一般轻飘无声的从窗子内飘出,足尖轻点,施展着飞檐走壁的绝技,两条身影随着夜风飘荡在殿阁之上,直奔添喜宫而去。
鹤泰从摇椅上起身,素白长袍的身影,透着无法言说的冷意和狂霸。
在不确定鱼蝶儿身份的时候,让崔离传二人进宫来的本意是想让他们去探查一下,看是否有蛛丝马迹证明真的是庄太妃所为,再胁迫她看是否有解药,至于要不要她的命,当时并未多想,但是崔离走后,从鱼蝶儿的梦话里知道了她的身份,确认了她就是自己朝思暮想要找的人,那时他便决定不留庄太妃,他也不需要证据,宁可错杀三千,绝不放过一个,谁让她不长眼的动自己的女人。
只要有自己在一日,任何人都不许侵犯小蝶一分一毫,不管是谁,动了她,就只有死的下场,很早以前他就清楚的知道,小蝶就是自己的逆鳞,怎能容忍旁人欺凌,就连之前以为只是长相相似,不确定的时候,对她的事自己也做不到不闻不问,总是对她挂着心,当时这感觉让自己心惊,怕是自己变的不专一,现在想来,肯定是心念牵引所致!除了她,自己怎会对别的女人动心?
他静默了一会,打开书房的门,吩咐膳房备了些酒菜,又唤了几个小太监在屋子里伺候着,一个人自斟自饮,如此做也是为了有人见证他这个时辰并无外出,只呆在皓月斋,免得事发以后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聪慧如他,怎会不把自己撇清?
庄太妃每晚子时后都要进一碗补汤,多少年的习惯了,今夜如往常一样,到了时辰,送汤的侍婢便如平常一样轻手轻脚进了太妃寝殿,那婢女刚踏进殿门不到片刻,便传来一声尖叫!
“啊!”随着尖叫,手中的汤碗也哗啦一声坠地碎裂,汤泼了一地,然后那侍婢像被鬼撵一样踉跄着奔了出来。站在廊下大喊:“快,快来人啊,有刺客!太妃娘娘被刺杀了!”
尖锐刺耳的叫喊,划破夜空,传出老远,惊得四处亮起了灯,接着是各处惊慌开门的声音,然后不同方向、不同门里、同时奔了人出来。有本宫里的,也有相邻宫苑里的,都涌向了添喜宫。
不远处正在巡逻的侍卫也闻声赶来,但哪里还有刺客的影子,只有婆娑的风吹着树叶的微响。
皇上正在睡梦中,小太监匆忙来报,他慌忙起身更衣,大内侍卫护着銮驾,赶往添喜宫,路上便令小太监传旨封锁后宫,关闭六道宫门,任何人等没有圣旨不得进出皇宫,以免刺客逃窜出去。
皇后、太后、还有几位离的近的妃嫔也都闻讯赶到了,太妃被刺杀的消息,一时间令所有知道的人都心中惶惶不安,毕竟凶手不知道是谁,没捉到以前,谁也不知道他躲藏在何处,所以这关系着每个人的个人安危。
一众人都到了添喜宫,听那送汤的婢女说了始末,皇上下旨:“传刑部侍郎火速进宫,配合量刑司查明此案,大内侍卫带领禁军全宫细细搜索,捉拿刺客。另外全城戒严,搜查凶手。”传令的下去了。皇上阴沉着脸对身边的裕公公道:“福子,你去慧亲王府走一趟,将此消息告知慧亲王,替朕劝王爷节哀顺变。”裕公公明白兹事体大,小心翼翼的去了。
皇上神色阴郁,这皇宫竟如此不太平,近来屡发行刺事件,上次二皇子封王宴上出现刺客,现在太妃又被莫名刺杀。而且上次的事情到现在也没查出个子丑寅卯,他的脸色哪里好的了呢?
在场的人脸色也都不好,毕竟这屋子里躺着两个死人,空气里,弥漫着的味道,是最可怕的血腥味,令众人一到这里便都瞬间变了脸色。
有那胆子小的,早就噤若寒蝉了,地上躺着的一具尸体,是守夜婢女的,庄太妃的尸身在床榻之上,为保持现场,奴才们未敢乱动,两具尸体的姿势位置都保持着死时的原样,只待刑官来验。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量刑司掌事的便带着人急急忙忙赶来了,查验一番后禀告道:“皇上,奴才已查验过,婢女是受暗器毒镖而死,应该是远距离射杀,据推测刺客应是先将婢女击杀,待婢女毙命后刺客才进入屋内,到了床榻之上,然后将太妃娘娘杀害。”
“到了床榻之上?”皇上皱眉,“既然婢女是暗器射杀,若是要杀太妃,为何不也使用此法,反而要入屋内还到床榻之上再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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