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他们的自认为,放走的恰恰是元庆舟本人!
只见元庆舟步伐正常的走出那些侍卫的视线范围,顿时便提起衣摆往韩国公府一扇侧门跑去……
那守着小门的小厮见有人靠近,便立即睁大睡眼西松的两眼站起身询问,可元庆舟却是更快一步的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丢进那小厮的怀中,低声道“我是茗星,少爷派我出去办点事,还不赶紧开门!”
那小厮见面前的人虽低着头,可身上的衣袍的确是一等奴才的样式,又见他出手如此阔绰,况且又不是放人进府,便也不再多问,忙转身拉开门栓打开小门放行!
元庆舟没想到一切竟如此的顺利,又见自己此时已是站在了韩国公府的外边,心中不禁雀跃,恨不能大叫几声以示此时汹涌澎湃的心情!
“呦!这大半夜的,元公子一身奴才打扮立于自家门外,不知是何意?”可这时,一道黑影深深的笼罩住了元庆舟,随后一道慵懒至极的声音缓缓在他身后响起!
元庆舟脸上的笑容还未撤下便被身后的人给惊吓住,只见他立即转身,抬头看去,只见楚飞扬一身黑色劲装骑在一匹高大威猛的黑马上,那黑马不住的踢着前蹄、鼻中时不时的喷出一声轻响,吓得元庆舟微微往后退了几步!
再次看向楚飞扬时,只见此人正眼中带笑的盯着自己,只是那黑眸中的笑确如那月光般太过冰冷,竟让元庆舟只觉周身血液瞬间被那冷漠的视线所冻结,心中升起对楚飞扬的惧意!
“元公子难道是找不到进府的大门了?”楚飞扬见元庆舟此时竟如此的胆小如鼠,却又忆起他当日色胆包天的想轻薄云千梦的举动时,那双含笑的眸子瞬间眯起,单手突然勒紧缰绳,那马儿如知晓主子的心意,顿时踩着极重的步子往元庆舟的身前逼近了两步!
寂静的街道上,此时只听见马蹄踩在青石路上‘哒哒哒’的回响,而那马儿似乎也是十分的不待见元庆舟,竟伸长脖子凑近元庆舟,朝着元庆舟那张已经吓傻的面孔打了一个响鼻,吓得元庆舟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元庆舟双手撑在身侧,青石铺成的露面冰冷无比,可与此时楚飞扬看他的眼神相比,元庆舟宁愿抱着青石过日子!
毕竟,此时的楚飞扬太过可怕,没了平日的笑不离面,此时的他竟如从地狱走来的阎王,脸上冷意森寒无比,周身萦绕着一股浓烈的杀戮之气,别说只会风花雪月的元庆舟已是吓得瑟瑟发抖,即便是朝堂上那些为官多年的大人们见了,怕也没有不胆战心惊的!
‘嘶……’这时,那马儿竟然仰头朝着夜空长啸一声,放佛是因为方才吓到了元庆舟而高兴的嘶叫!
可元庆舟却因为这一声吓得立即抱紧了身子,整个头深深的埋在双膝只见,不敢再看面前的一人一马!
看着元庆舟如此没有胆量的模样,楚飞扬眼中浮现深深的不屑,这样的元庆舟,竟连云千梦也比不上,如此不经吓,真是让人鄙视!
‘哄……’而这时,听见外面声响的韩国公府顿时正门大开,一众奴才小厮手持灯笼小跑了出来,待所有人站定后,江沐辰与林老太君才步出韩国公府!
当林老太君看到自己的爱孙竟蜷缩着身子坐在大街上,面上顿时难看了起来,立即朝身旁的几个得力的嬷嬷喝道“快去把小少爷扶起来送进松露院!”
那几个嬷嬷听出林老太君话中的怒意,立即不敢再耽搁,纷纷快步走向元庆舟,小心的扶起他,扶着浑身颤抖的元庆舟走进韩国公府!
“不知楚相深更半夜在我韩国公府门口有何事?”见元庆舟被带进了府中,林老太君凌厉的目光顿时射向马上的楚飞扬,口气十分的不悦!
与此同时,江沐辰那冰冷至极的眸子也射向楚飞扬,眼中的冷意足以让楚飞扬浑身结冰!
楚飞扬看着韩国公府如此大张声势,冷静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讥笑,仅凭几个家奴便想压下他的气势,这林老太君是上了年纪老糊涂了还是看不清现状!
而江沐辰却容不得楚飞扬沉默不语,夹霜带雪的声音缓缓响起“楚相的职责似乎不在京都的城防,这夜巡的事情,怕是也轮不到楚相来做吧!”
闻言,马背上的楚飞扬勾唇一笑,虽是背对月光,可众人却只觉这一笑竟连月光也为之失色,虽此时楚飞扬身着黑衣,却仿若从月宫中步出的谪仙般让人失神!
“本相行事,难道需要向韩国公府诸位交代吗?”楚飞扬俯视面前众人,带着独有的高傲缓缓开口!
可这句话却是触怒了江沐辰,想他西楚国的王爷,却几次三番的在楚飞扬面前吃瘪,此时又是当着如此多家奴的面,让向来自控力良好的江沐辰顿时面色如冰,双目中满是阴霾“楚相这是有意与韩国公府做对?想不到楚王爷一生忠于西楚皇室,家中竟出了楚相这样的‘奇葩’!”
江沐辰此言甚是恶毒,表面赞扬楚王忠心,暗里却把楚王贬为一条忠心主子的狗!
虽然,楚飞扬是个对别人评价从不放眼中的人,只不过,江沐辰却是好死不死的触犯了他的底线,只见楚飞扬眼底结冰,嘴角却是沁着冷笑“本相也是没有想到,韩国公府如此显贵的侯府,竟也出了元公子那等‘怜花惜玉’之人,半夜时分竟也想着偷溜出府寻花问柳!”
楚飞扬把江沐辰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前一句虽是称赞韩国公府地位崇高,下一句却是嘲讽如此高贵的人家,竟养出元庆舟这等饱暖思淫欲的混账!
而楚飞扬的话还有另一层的深意,恐怕现场除去江沐辰便无人能够听出!
那日在辅国公府,人家老太君还在做寿,可元庆舟便借着喝了几杯酒就想轻薄谷老太君的外孙女,此等行为,如同禽兽!
江沐辰虽听出了这层意思,也悟出了楚飞扬的暗骂,可却不能把此事说出口!
尽管他当初因为讨厌云千梦而退了婚,可退婚的主要原因却并非云千梦个人,而因为退婚,她已成为西楚的笑话,不知怎的,江沐辰此刻潜意识中却是不希望云千梦的名节再次受损,因此这次楚飞扬暗讽元庆舟,他硬是忍下没有再开口!
林老太君见辰王沉默,眼中闪过不解,虽不知楚飞扬与辰王之间发生过什么,可楚飞扬方才却是讽刺他们韩国公府,这让林老太君如何能够忍下这口气!
素来他们韩国公府与楚王府没有任何交集,而今日楚飞扬字字带刺,明显就是针对韩国公府,林老太君虽不愿多树立一个敌人,但若楚飞扬太过,她亦是不会顾及情面!
只见林老太君挺直腰身微微上前一步,满身威严显示出她在韩国公府的地位,微沉的面色表明她此刻的不悦,中气十足的朗声问着楚飞扬“楚相想必对韩国公府有误会,为何字字针对韩国公府,又侯在此处吓唬我孙!”
闻言,楚飞扬则是轻笑出声,随后正色道“老太君未免太看得起自个的孙子了!本相认为,老太君此时最应该做的,便是整治府内,免得半夜时分府内多了少了人!”
说完,楚飞扬策马扬鞭,再也不理会韩国公府众人,转瞬便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今日是谁当差放走孙少爷的!”而楚飞扬的背后,传来林老太君暴怒的声音!
一名小厮在老太君的话音落地后,被几个家丁绑了上来,压跪在林老太君与辰王的面前,哆嗦着身子不敢说话!
“拉下去,杖毙!”林老太君也没心思听他解释,直接便下了命令,而那小厮则是身子一软,顿时歪倒在冰凉的青石路上!
可这幅可怜的模样,却换不回林老太君丝毫的怜悯,只见她与辰王一同转身走进韩国公府,只是相较于面无表情的辰王,林老太君却是扫了他一眼,随后面色越发的严肃,略带试探性的开口“王爷为何不接受太妃娘娘的建议?”
听到林老太君如此一问,江沐辰神色更见冰冷,心中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便否定了元德太妃之前的提议,况且当时在太后的宫殿中,他已是严词拒绝,老太君此番重提,怕是因为方才楚飞扬的缘故,深怕韩国公府与地位超然的楚王府结怨,倒不如借由联姻先拉拢一方!
只可惜,母妃提议之人并非能入他的眼,怕是林老太君要失望了!
“老太君既然喜欢,何不为表弟筹谋这门好亲事?”只见辰王目光直视前方,神色不见丝毫波动,冰冷的丢出这句话!
却让林老太君眼底划过一丝不悦,若是对方能够看上舟儿,她又何必费尽心思的让元德太妃说服辰王呢?
第二日午膳过后,季舒雨便带着曲妃卿前来看望云千梦!
云千梦刚喝完药,便见大舅母与表姐前来,心中自是欢喜,立马让慕春搬来两张加了软垫的凳子放在床边,笑着邀请两人落座“梦儿三番两次的病着,倒是让大舅母与表姐笑话了!”
季舒雨则是在进入内室时已是想米嬷嬷询问过云千梦的伤势了,听米嬷嬷说没有伤到骨头,这才放下了心,让丫头们把带来的补品交给慕春,这才拉过云千梦的手心疼道“舅母岂会笑话你?只是这些年你多灾多难,我们真真是为你担心,今儿个一早,你外祖母本想亲自过来的,只是那海王府的海王妃竟突然到访,老太君一时脱不开身,便让我带着妃儿过来了!”
云千梦闻言心中一沉,外祖母过寿那日,海王府除去海恬郡主并无其他人到场祝贺,这寿辰都已过去,海王府倒是派出海王妃前去辅国公府到访,这里面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梦儿,你竟住这么简陋的屋子?相府也欺人太甚,即便你没了娘亲,可好歹还是辅国公府的孙小姐,他们岂能如此怠慢于你?”可此时,打量完云千梦闺房的曲妃卿顿时气恼的为云千梦打抱不平!
云千梦则是看向眼眶微红的曲妃卿,一个可怕的念想瞬间划过她的脑海,难道海王府是想?
“梦儿,你怎么了?”曲妃卿见云千梦盯着自己怔怔发呆,由此云千梦由于脚裸还隐隐作痛的关系,今日脸色依旧有些发白,看上去甚是柔弱,让人担心不已!
云千梦险险的收起自己的心思,见表姐真心关心自己,便扯出一抹浅笑“我没事,表姐不必动怒!父亲与柳姨娘本想重修绮罗园,只是被我给婉拒了!”
而季舒雨则是从云千梦的神色间看出了些端倪,心中不禁暗叹一声,若是妃儿有梦儿一半的聪慧与洞察力,她也就不必担忧了!
“大哥本也想过来的,只是祖母说你在病中,现今又已及笄,让大哥还是避避嫌,这才只我和母亲两人过来!”曲妃卿见云千梦话中不见任何委屈,便稍稍放心,随即转移话题!
可她的话却让云千梦想起昨夜那个跳窗而入的楚飞扬,若说大表哥太过遵礼,那楚飞扬则完全是一个不懂礼数是何物的人!
只是有一点倒是让云千梦好奇,大表哥是如何在楚飞扬手下行事的?
季舒雨瞧女儿与云千梦相处如此之好,心下想了下,便温和问道“梦儿,你先进受伤,府中老太太年纪大了,云相平日公务繁忙,又有两名姨娘身怀有孕,不如虽我回辅国公府,一来可以与妃儿作伴,而来也可静心养伤,老太君又能时时见着你,岂不很好?”
云千梦见季舒雨说的如此美好,心下是真的动心的,可她的网已经是撒下去了,断不能现在就离开,否则错过了好戏岂不可惜?
便只能抱歉道“多谢舅母关心!只是,我这一受伤便去辅国公府,老太君舅舅舅母表哥表姐自是真心疼我的,可那些外面的人却会认为我在相府受了委屈,这才回了娘亲的娘家!届时,那些嘴碎的人指不定把咱们编派成什么样子!而表姐与表哥尚未婚娶,岂能让这些小事坏了婚姻大事?”
季舒雨听完云千梦的分析,顿时心中一暖,她还真是没有想到这一层!
她的两个孩子如今均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最近辅国公府整日的便有那些官家夫人进进出出的,口中议论的均是两个孩子的亲事,若这时出现不好的言论对辅国公府造成负面影响,确实会让两个孩子受到最直接的影响!
自己方才只想着让云千梦过的舒心些,若非云千梦提醒,她还真没有想到这里!
如此一想,季舒雨心中却是更加的心疼云千梦了,轻抚云千梦苍白的小脸,柔声道“待你表姐出嫁之时,舅母定让人接你去府中住上一年半载,让你们姐妹好好的叙叙话!”
云千梦闻言,淡雅一笑,随即应下了!
可曲妃卿却被两人给羞红了脸,直直的扑进季舒雨的怀中撒娇道“女儿一辈子都不嫁,就守着辅国公府过日子了!”
季舒雨宠溺一笑,点点她的俏鼻佯怒道“女儿家哪有不嫁人的?再说,你嫁得好,将来给梦儿物色个更好的夫婿,岂不更好?”
曲妃卿听后,脸上的羞涩稍减,随后那双水汪汪的大眼不住的打量着云千梦清丽的模样,竟认真的点了点头,惹得季舒雨一阵摇头,可心底却依旧没底,不知老太君与那海王妃谈的如何!
云千梦见季舒雨心中有事,便装着有些疲倦的样子,两人见状便嘱咐她好好的休息,随即便出了绮罗园,返回辅国公府!
而她们刚离开,米嬷嬷便走进内室,走近床边低声道“小姐,那盼兰的老子娘已是找到了,是不是安排他们见面?”
云千梦坐起身,双目射出淡淡平静的光芒,刚要开口,却听见外间传来慕春向云玄之行礼的声音,便让米嬷嬷扶自己起身,想要向云玄之行礼!
云玄之走进内室一看云千梦勉强站在床边,眉头顿时一皱,冲着米嬷嬷吼道“不懂事的,岂能让小姐起身行礼,还不快扶小姐躺下!”
米嬷嬷一阵为难,云千梦却是趁机朝云玄之福了福身,在云玄之亲自搀扶下躺回了床上!
“我儿真是越发的懂事了!昨儿个我见天色已晚,便没有过来!今日见我儿面色依旧不好,想必伤势严重,只是不知梦儿为何受伤?”云玄之看着云千梦,细细的问道!
闻言,云千梦低垂的眸中闪过一丝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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