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走廊上依旧是人来人往,抢救室的灯亮着,可能是孟云遥的错觉,隐隐的一亮一灭,似乎宣告着里面病人的死活。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步履匆匆,来不及对着外面情绪失控的家属温言安慰,他们有太多要做的事情,耽搁一秒就是拖延一个病人的病情,实在没这个心情和精力。
外面等候区的家属更不用说,他们的心思都牵挂在里面昏迷中的病人身上,绕是里面的人曾经恶贯满盈,现在也被一并略过,都盼着他们活着被推出抢救室。
孟云遥的目光扫过匆忙的人群,左半张脸后知后觉的疼起来,像是皮下血管的集体爆裂,留下了火烧火燎的疼,对面的女人单是打她这一巴掌似乎就耗尽了所有的力气,重重的跌落回椅子上。
不知道谁才是动手的那一位。
孟莱的声音依旧聒噪,尖叫着扑过来抱住了摇摇欲坠的王韵,像是个坏了的烧水壶,孟云遥站在几步之外的地方看着,好一场母女情深。
一个戴口罩的护士推开抢救室的门,王韵像是一瞬间活了过来似的要往前冲,好在小护士对这种情况实在见怪不怪,闪身躲开匆匆跑去拿东西了。
孟云遥终于坐到了王韵和孟莱的对面,隔着一道走廊,分成了两个阵营。她感觉自己像一个局外人,所以为什么要来呢?
孟云遥脑子里一片混沌,是该来见一眼自己那个生疏的父亲的吧,毕竟父女一场,二十多年的纠缠孽缘,总要有个休止符。
而这个休止符,会是男人的死亡吗,孟云遥想着,他还是死了吧,这次再救回来,自己的在场就显得无比尴尬。好像为了印证孟云遥这个想法,抢救室的灯突然灭了。
说来奇怪,明明是大白天,明明走廊的灯都惨白的亮着,偏偏抢救室的绿色灯光暗下去,孟云遥感觉世界都跟着黯淡了,她下意识的起身,看着医生模样的人一脸疲惫的走了出来,并没有走向自己,而是往王韵和孟莱的方向走。
原来自己在旁人眼里也像个外人,孟云遥整了整自己的裙摆,她听不到医生说了什么,只是看到孟莱突然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依旧刺耳的哭声剌着孟云遥的耳廓,直直的往她脑子里钻。
孟迟死了。
好像一切都慢了下来,孟云遥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病床被重新推出来,那个前几天还在孟家别墅拍着桌子让自己滚出去的老男人现在正躺在上面,白布遮住了男人的脸,用一种最直白的方式告诉来往的人,这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医生和护士无用的重复着“我们已经尽力了”、“家属节哀”之类的废话,王韵弯腰去拉扯孟莱,却踉跄着靠在墙上失声痛哭。
孟云遥感觉自己也应该象征性的哭一下,可都是木然,是悲伤到了极致的木然,她本以为那天潇洒离开孟家,是自己主动离开了那个男人,却没想到,孟迟用自己的死亡宣告了二人关系的结束。
护士好像这才注意到这里还有一个人,她走到孟云遥面前:“是孟迟先生的家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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