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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仰目光,怔怔而问:“我该唤你大哥?沐泽?还是君沐泽?”或者,北定大王?无法去想,一个朝夕相处的亲人,却在一朝之间成为了个陌生人。
白衣男子一愣,继而笑道:“然弟,我还是喜欢你唤我大哥。”一样的温文尔雅,一样的口吻,眉眼也都是同一个人。
可是,她唤的大哥叫沐泽,是和蔼温和到无法形容的男子,是她心之有愧的人。又怎么会是他呢?他的名字前,多了个君字啊,君家人,皇族,北定王,这么多身份把他覆盖住,哪里还会是她信任的大哥?
本就是冬天,而现在只觉更加寒冷,浑身都起了颤栗。
“然弟,不要意外,我还是你的大哥。”沐泽莞尔,眼中脉脉情绪如平常一样温和,无君威,无傲慢,只有原来的包容和爱护。
可染青的心却沉落了,脑中在震惊过后就思虑开来,只消深想,就明白了事情的整个原委。至此,沐泽已经不是她全身心依赖和有安全感的大哥,他是北定王!从何时开始,他竟然连她也算计在内?是从让她们迁到北定国都安阳开始?还是更早?
她不敢再想下去,越想越觉得心寒。
沐泽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她脸,见她盯着自己看却不言不语,即明白她心中在想什么了。叹了口气,拉过她冰凉的小手引着走到桌边坐下。茶早已沏好,用**的毛绒护围给包起来,让茶水不至于冷却太快,这法子还是当初然弟想到的呢。
倒了两杯清茶,一杯推给了她,一杯拿在手中,轻抿了一口才道:“你尝尝,这是北定特有的冬茶,与别的茶叶不同,很是清香。”
染青机械地端起茶杯,先闻过,然后浅尝,的确入嘴有股清甜。不会如刚泡出来般滚烫,这个温度喝起来正好。喝完一杯,她把杯子握在手里,手指无意识地磨着杯缘,视线定在桌面上,不知道该说什么。
沐泽见状也不恼,只娓娓道来:“然弟,大哥无意瞒你,实则北定王子的身份我也是近年才从母亲口中得知的,母亲严令我不能外传,故而一直隐忍。若不是战争起,恐怕我会永远都是沐泽,而不是现在的北定王。我在送你来幽州城后,还没回到安阳就收到了父皇的来信,等我们赶到宫内时,父皇已经病危,最终只见了他最后一面。
当年我还在襁褓之中时,母亲因为宫中不平事,愤然带我离了皇宫,后来却被父皇寻获,却没有再逼她回宫,让我们留在了桃源镇上安然度日。可如今到了家国有难之时,父皇又病重,颁下遗诏要我登上帝位,故而,我不得不承之。”
染青听后觉得诧异,沐泽谈及这些时语气平缓,叙述也平淡,可就是她坐在这听着也知其中定然隐藏了许多潜在的暗流。沐老夫人当年在北定宫内遭遇了极大的险事才会与北定先王决裂逃离皇宫,而从那北定先王找到她们母子后不欲相逼的事态来看,显然心中有爱。他们隐居在桃源镇上,原本安静怡然,可这前提却是建立在天下太平的基础上,当乱世而起时,无论是沐老夫人还是沐泽都无法置家国不顾吧。
迟疑了下问道:“你是何时知道自己身份的?”
沐泽愣了下后,随即苦笑道:“然弟,你以为我在初遇你时就存了他心吗?实话告诉你,母亲正是那回看我身受重伤而回时,才告知我身份事宜的。”他在初遇她时,甚至还动过走入东云朝堂的念头,那时他只以为自己是名将之后,因为娘曾经告诉他说他的父亲为国捐躯了,也因此,娘要他永不入仕途。
去东云拜访的世伯,娘说是父亲生前的好友。凭着这些人脉关系,以及自己名将后人的身份,加上他的武功若真要去争,得个武状元应该没问题。当时的想法很单纯,在察觉心遗落在她身上时,就想拥有一个能够配得上她的身份。可却不知,她罗敷早有夫。
那次的伤很重,加上心病,被清歌带回桃源镇时都一直昏昏沉沉,醒的时间不多,母亲见他伤势迟迟不好,急得不可开交,只能偷偷发书给北定王,想他派遣御医前来医治。哪知北定王却不顾朝政,亲自赶了过来,虽然隐藏身份,但带来了治伤金丹。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父皇,也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是北定的皇子。一切转折点,就从这里开始,后来想想万事皆有因果。
本身他就淡泊名利,就算知道了身份也不想跟随父皇进宫,他不喜那些阴谋算计。只应承了会与父皇保持联系,依旧与母亲留在桃源镇上过平静的生活。从那时开始,父皇就会时常飞鸽传书过来,询问他有关国事策略。从而得知他们北定虽然并无野心征战四方,处在极寒之地,但生活环境的制约,天气越见寒冷,好多地方无法耕种,从而导致百姓无法生存,形势已经到了严峻的程度。长期以往下去,北定不用别国侵略,就有可能会因地理环境而导致灭亡。
父皇为此事十分堪忧,更令他觉得忧虑的是东云南绍两国的强盛,所谓天下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他恐北定不去犯人,却有强国来袭,于是早早就广赠兵士,暗中培养嫡系军队,以防某一日战乱爆发,此乃先忧而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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