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妇贾氏,拜见大人。”贾氏跪下说道。
“起来吧。”吕作良并未抬眼,待她起身便沉声道:“于怀仁的书信何在?”
贾氏抬头看着眼观鼻鼻观心的吕作良,近三年未见,他还是那么气宇轩昂,也还是那么冷漠无情。
她不由得在心中冷笑,直直的望着吕作良道:“事关重大,民妇不能随意将之拿出来。”
这话的意思就是不相信旁边在坐的崔通判和几名文吏衙役等人。
吕作良愤而瞪眼,与贾氏四目相对时又匆忙避开,为了不叫崔通判等人起疑,他只得看着贾氏黛紫色裙摆之下的地面,冷声道:“在坐诸人尽皆可信,你说便是。”
“大人觉得可信,民妇却不敢信。”贾氏紧跟着说道。
吕作良当即冷笑,指着崔通判道:“这位崔通判可是你们仁通药房和郑氏案件的主审,贾氏,你说不敢信,是不相信崔通判的公正么?”
贾氏转向崔通判福身一礼,“民妇对崔大人的公正没有丝毫的疑虑,民妇也很感谢崔大人昨日的公正评断。”她说着扬起下颌,看向吕作良大声道:“但此事关乎几十条人命和一个天大的冤情,民妇实不敢擅自作主将之公之于众。民妇相信崔大人,但于怀仁不相信、于怀义不相信,他们只相信吕大人你。所以,那封血书,民妇只能给吕大人一个人看!”
于怀义、血书,这些字眼顿时使对各种案情十分感兴趣的崔通判眼睛发亮,同时他也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个妇人送来的正是与于怀义一案有重大关联的书信。他立刻起身对吕作良拱手道:“大人,正如贾东家所说,事关重大,谨慎为要,下官等告退。”说着便对几个文吏衙役招手,带着几人迅速的退了下去并掩上了门。
吕作良忽而抬手、忽而起身、忽而拔脚欲走手足无措,但最终他并没有将崔通判等人拦住。与贾氏独处一室,他颓然的坐回了椅子当中。
“你以为你能躲得了我吗?”贾氏轻蔑的看着他恨声说道。
吕作良长叹了一声低头以手拄额,“你这是何苦。”
贾氏自行到旁边椅子上坐了,斜倚在椅子扶手上撇嘴道:“被你逼的。要是三年前你调任时带上我们母子,我何苦带着成儿千里奔波?”说着想起从济南到西安这一路她和儿子所受的惊吓与苦楚,不由得鼻子发酸,“我们娘儿俩几次遭遇追杀抢劫,好几次都差点死在路上,你可有一星半点顾念过我们?”
她看着吕作良潸然泪下,“你的心可真狠呐!明明知道我们娘儿俩下落不明,还不帮七弟找我们,还说什么‘名不正言不顺’!你不顾念我你也顾念顾念成儿啊!他才五岁!他还那么小!连他爹是什么样子、什么人都不知道……”
“你小声点,让外面的人听见。”吕作良见她越说越激动越说声音越大,只得低声道:“你这样是想闹到人尽皆知吗?”
贾氏咬住嘴唇想忍住泪水,可此刻她的眼泪像开了闸门似的怎么止都止不住,她看着吕作良恨恨的道:“那就看你要怎么对我了,你若是还那么无情,我就豁出去闹起来,反正我左右都是没脸,看你还怎么当这个知府大人!”
她说的是气话,可这话说出来,她憋屈很久的心情忽然畅快了许多。
“这么说,”吕作良眯起眼睛看着她道:“你所说的血书,根本不存在?”
贾氏的泪在这一瞬间停住,她眷恋的看着吕作良低声叹道:“果然是无情啊!你竟然连问都不问成儿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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