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今阴阳两隔,自己的老母也没有人赡养,赵明芾心下剧痛,却也无力改变,满心欢喜,不过是空欢喜。
他就这么看着自己走在命运框定的这条路上,虽然赵明芾并不愿意,但是他别无选择。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看不清前路,看不到归途,不如就倒在这池水里,还自己一个自由。
烛花爆出了一声脆响,赵明芾猛然翻了个身,醒了过来。
他摸到了自己脸上的泪痕,这才不由得生出了一丝后怕与侥幸。
这是个梦。
夜深的寂静一下子涌了过来,赵明芾看着远处窗边露出的一片天,突然有些思念自己的老母亲,不知她如今一人在家中,是否安好,是否因着儿子的久久不归而哭肿了双眼。
几番在床榻之上辗转,赵明芾是终究难眠。索性披着衣起了身,捻亮一旁的书案上的微弱烛火,轻轻地抖开一沓生宣纸,以镇纸碾展铺陈,忍不住要为自己的母亲默一卷经书,祈求她平安。
取了清水慢慢滴入砚台,挽起袖子,轻轻研磨着手中的徽墨,赵明芾的指下用力来回推按,淡墨渐渐的由深转浓都没有发现,只顾着分神思索如何落笔。
只是等到琢磨好时,才发现这砚台中的墨水已成了焦炭一般的漆黑,赵明芾便斜睨一眼宣纸,这才信手添匙清水,以细杆狼毫晕散浓稠色,两指捏着笔杆顿于纸上,又经几番推敲,方挥毫落纸。
心中有情思,这落笔便是行云流水。
工整行书难掩俊秀,字里行间是颇具古韵,却又不失板正端雅。稍顷,两页经文这才分别跃然纸上。
直至最后一笔落下,赵明芾轻微顿勾作结,灯油烧到了尽头,眼前的光骤然暗了一暗。
波澜不惊的搁笔,赵明芾轻轻铺好经文,起身重点灯一盏,搁旁侧边案角,回身落座,屈起肘部虚撑着桌沿。
用食指的指腹轻轻摩擦生宣,指头点在空白处,兀自端详字迹有无不妥。
窗外的雪压断了树枝咯吧一声,昏黄灯火摇曳着,将赵明芾一人的孤影透进了旧窗棂,朦胧烙刻在了这深宫之中。
将经文拿起来,供在了知花轩的佛像前,赵明芾对着法相庄严的佛,深深的磕了三个头。
一愿母亲身体平安,
二愿自己与柔伽顺心遂愿,
三愿尽早归家,田垄耕织,无事常相见。
除夕一过,便是春节,千家万户的喜庆气氛感染了整片神州大地。
严寒冬雪似乎也不能再阻止春来到的脚步了,短暂修整之后,巨大的国家机器,再一次走上了正轨。
风苓乐虽然挺着孕肚,但是丝毫没有放松对于这个国家的掌控,而是愈发的抓紧了。
昌平安在狱中自尽,右相一党被尽数剿灭。
因着昌平安的事情而赋闲在家的郭暧平反,郭念礼郭念云都被追了封,郭家再一次手握兵权,踏上了权臣的道路,只是没有辜负风苓乐的阳光的是,郭暧并不是昌平安那等野心滔天之人,而是十分感恩风苓乐对于自己的恩情,郭家上下恩铭,并无半分越矩之举。
开春三月,郭暧与岾儿不拔亲领十万兵马,征战南境,长达一月的苦战之后,在主将郭暧负伤的情况下,南境俯首称臣,答应割让州府两座,且永为华国附属国,岁岁纳贡。
华国似乎在一瞬间之内又恢复了生机,比起之前白风钰失踪,风苓乐流亡在外那段时间的隐忍,如今的华国,才是真正的扬眉吐气,甚至比当初刚刚崛起之时还要强盛几分。
战狱的大本营从食阴谷早就改换到了华国的一处山间,隐隐有成一方州府之势,华国迅捷无敌的崛起,与战狱难舍难分。
春花开尽,夏日的炎暑便紧跟着来了,六月的天气正是三伏天气,炎热无比,华国地处较之龙炎偏北,温度还没有那么难以忍受,龙炎则已经成为了蒸笼一般的存在。
南宫梵在上朝的时候,都恨不得打赤膊。
华国的战报不断传来,虽然还未威胁到龙炎边境,这朝廷的大臣已经有些着急了,南宫梵是个明眼人,更是知道风苓乐的性子,这龙炎带给她的,美好的回忆决计不多,她会将手伸到这里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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