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锦澜垂首敛下眼睫,挡住眼底清冷的眸光,朝叶霖施礼。再抬起头时,脸上已是挂满甜糯的笑容,“澜儿身子早就大好了,反倒累着父亲百忙中记挂,澜儿不孝。”
她还不是叶霖的对手,在叶府里,能真正作为沈氏倚靠的,只有叶霖。所以为了沈氏,也为了自己,她只能忍下一切去讨好叶霖。
叶霖见锦澜虽比前段时间所见要瘦弱几分,但面色红润,看上去确实没有大碍,这才含笑的点了点头。随即目光扫向站在后头的韶姨娘和叶锦薇,眼中浮现出一丝失望。
他一向希望家宅平安妻妾和睦,方才在门外特地让守门的丫鬟噤声,就是一时兴起想听听屋内的情形,没想听到的竟是平日里温柔似水的韶氏在蛮缠。
好在沈氏和锦澜通情达理,不然闹起来传出去,让他脸面往哪儿隔?
韶姨娘是极会察言观色之人,看着叶霖脸上的沉色,心底不由一紧,正想着怎么补救时,叶霖已经开口了。
“关于澜儿落水之事,锦薇身为长姐,却将幼妹置于险地,虽是无心却有过,这段时日就在秀筠楼中好好闭门思过,将女诫多抄几遍,省的乱了分寸。”
叶霖的话对叶锦薇来说极重,她颤了颤发白的嘴唇,片刻后才低声应道:“是。”
锦澜迅速瞥了眼脸色极为难看的韶姨娘和叶锦薇,这处罚看上去不疼不痒,却将沈氏摘了出去,且对于得宠的韶姨娘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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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澜同挽菊踏出水榭轩的大门时,明晃刺眼的日头当空照下,晒得人肌肤一阵火辣辣的灼疼。虽还未到正午,但一丝风都没有,铺着青砖的小道被晒得热气升腾,稍稍一动就会泌出一身汗,又潮又粘的贴在身上,难受得紧,让人恨不得猫在阴凉的地儿一动不动的呆着才好。
虽说锦澜是沿着回廊往澜园走,但还未到一半时已是大汗淋漓,身上刚换的襦裙早就透出了隐约可见的湿意,小脸蛋更是红彤彤的一片,仿佛熟透了的苹果儿。
“姑娘,还是奴婢抱着你走吧?”瞧着锦澜通红的小脸,又想到她腿上的烫伤,挽菊不由开口说道。
“不用。”锦澜摇头拒绝,虽然此时她才九岁,足足比十二岁的挽菊矮了将近一半的个头,但对于活过一世的锦澜来说,挽菊只是个没长开的小丫头而已。
挽菊瞅着锦澜的背影,忍不住张了张嘴,却又什么也没说,缓缓合上了。
自从姑娘落水后,仿佛换了个人似的,一言一行都有了自己的主意。且往日里亲近的人都疏远了,如大姑娘和韶姨娘,而疏远的人却又亲近上了,又如大太太
两人一路上相对无语,沉默着拐过最后一道弯,澜园的大门已经远远在望,这时锦澜才放缓了脚步。
“挽菊,你在水榭轩可有相熟的姐妹?”
挽菊一怔,忙回道:“奴婢同水榭轩的秋纹和墨初是同一批进府的,虽说感情不算亲厚,但话儿还是能说上几句。”
锦澜听了沉思半响,又抬起头左右看了看,这才低声说道:“我有件差事让你去办。”说着语气顿了顿,“不过这差事,只许你一人知道!”
言下之意就是连唐嬷嬷和碧荷都不能告诉。
挽菊见锦澜稚嫩的小脸上满是肃然,心底不由一凛,坚声说道:“姑娘放心,奴婢省的!”
锦澜微微颌首,“这几日你寻个闲暇,到水榭轩走动走动,同秋纹她们搭个话,看看太太瞧的是哪家的大夫,一般什么时辰吃药,是谁煎的药,又是谁送的药。”想了想,又让挽菊俯下身子,锦澜踮了踮脚尖,在她耳旁轻轻的吐出一句话。
挽菊脸上顿时闪过一丝诧异,但仍将锦澜的话一一记在心上,忙点头应道:“是。”
锦澜带着挽菊回到澜园时,在门口张望的沐兰迎了过来。
“姑娘可算是回来了。”
“今儿个太阳打哪儿出来的?竟是你守门。”
沐兰长着一张宜喜宜嗔的包子脸,同在澜园里共事的丫鬟婆子们常喜欢拿她来打趣,就是锦澜在前世,也会偶尔与她玩笑。
“挽菊姐姐可别拿我打趣,若非有事,我哪能这儿杵着呢。”沐兰一张包子脸皱得紧紧的,她身上肉多,最怕夏天这种闷热的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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