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午时,后山西侧无垢亭。”那人似察觉到了什么,神色微动,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啊?”他说得太过突兀,倒让锦澜一时间愣住了,等她反应过来时,那身影已经疾步而去,消失在人群中。
这,这么说,他是应了?她脸上闪过一丝惊愕,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心里顿时觉得哭笑不得,这人还真是够反复无常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她连名字都没来得及问。
不过,只要他愿意帮母亲诊治,一切都无关紧要了。
锦澜抬起头,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长长的舒了口气,连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继续往大雄宝殿走去。
“姑娘!”还未走出那条青砖小道,锦澜便看见惠秀的身影朝她快速跑来。
惠秀神色慌张,一把抓住她的手,声音里带着颤抖道:“姑娘方才到哪儿去了?可把奴婢给吓的,若是弄丢了姑娘,奴婢,奴婢怎么同太太交代啊!”
惠秀一身狼狈,木兰青的齐胸瑞锦襦裙皱皱巴巴的,原本梳得整齐的双环髻被挤得松散开来,不少碎发凌乱的散在颈上,还有几缕被汗水打湿,粘在额角。缀在发间的珠花早就不见了踪影,若非肤色干净,简直就像是逃荒的难民般。
锦澜心里添了丝愧疚,看来惠秀根本就不曾回过大雄宝殿,而是一直在拥挤的人群中寻找自己。她反握住惠秀发冷的双手,歉然的说道:“许是我昨个儿看走了眼或是记错了地儿,方才在那边寻了半响,竟没寻着那净房。我见上香的人实在太多了,挤来挤去难受得紧,干脆便挪出来,好随你去另一处。可一眨眼,却再看不到你的身影,这才沿着路准备先回大殿再做打算。”
她虽觉得愧对惠秀,却不能实话实说,无论沈氏身上是否中毒,或是那个神秘的男子,都必须深埋在心底,不能轻易向人吐出分毫,哪怕是对沈氏,时机不到,也不能说。
“那姑娘没事吧?”惠秀顾不上自己,赶紧上下打量着锦澜,陡然发现她左手腕上竟有一圈青紫的痕迹,衬着那凝白的肌肤,入目狰狞。不由惊呼道:“这,这是怎么了?”
锦澜暗暗叫糟糕,竟然忘了手腕上这茬,眼下被看个正着,不好糊弄过去了。只得支吾的搪塞道:“我也不曾留心,许是不小心撞到哪儿了吧。”说罢又道:“快些带我去净房,难受得紧。”
惠秀虽觉得这青紫不大像撞出来的,但锦澜催促着也不好耽搁,便赶紧收了心思,带着锦澜往净房的方向走去,路上还对她说道:“奴婢觉得姑娘最近运势不大好,要不一会儿去上柱香吧?”
“嗯。”这次锦澜倒是没有打岔,认认真真的点了点头。她也觉得最近倒霉得紧,尤其是遇见那人之后,先是撞伤了手肘,接着被被掐红了颈子,而现在手上又多出一圈青紫,简直是见一次伤一次。
她打定主意,只要沈氏没事,绝对不要再和那人有丝毫瓜葛了。只是她没想到,事与愿违,求仁不一定得仁,反而避之不及之事却偏偏接踵而至。当然,这是后话。
锦澜跟着惠秀去了趟净房,惠秀趁机稍稍拾整了一番,使自己看起来不至于太过不堪。
回到大雄宝殿时,殿内已经多了些的香客,正跪在蒲团上执香参拜。秦氏和沈氏等人站在一旁的经幔下,像是解好了签,秦氏脸上的扬着浓郁的喜悦,看来解签大师所说的话深得她的心思。
沈氏一眼就看见缓缓走来的锦澜和惠秀,目光在锦澜身上打了个转,又看向后头的惠秀,见到她的那凌衣乱发摸样,不由愣了下,只是想到今天的日子,也就明白了几分,便没有多问。
秦氏佛也拜了,签也求了,自然就不在灵济寺多耽搁时间了。她是孟府的主事夫人,无论是孟展轩备考的大事还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一一经她手中过,昨天能在灵济寺留宿一夜,已经是腾出极大的空闲,再不回去,只怕孟府要乱套了。秦氏要回去,孟茹涵自然也不能留下,趁着丫鬟婆子们收拾东西,孟茹涵拉着锦澜依依不舍的道别。
瞧着孟茹涵眼巴巴盯着自己看的摸样,锦澜不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涵姐姐这是做什么?府里比这儿舒适多了,可我怎么觉得你情愿留在这里受苦呢?”
孟茹涵没精打采的说道:“回去之后又只剩我一人,整日闷在屋里,不是绣花便是抚琴,真真无趣。”
秦氏正和沈氏坐在主位上闲聊,听到孟茹涵的话,脸上便显出几分无奈的笑容,“瞧你说的,若是想同锦澜玩,等园子里的花开了,你下帖子请她过府赏花便是了。”
“对啊!”孟茹涵萎靡的双眼猛地一亮,兴奋的笑了起来,大大的眼睛顿时便弯成了一轮新月,“我回府便给你下帖子。”
锦澜含笑颌首,自然是连连应道:“好。”
待一切都收拾好后,沈氏和锦澜便将秦氏一行人送到东院门口,目送着她们远去后,才慢慢的挪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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