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喝了惠无方丈的药方,身子显然要比原先好上许多,手臂上的伤口也是逐渐痊愈,虽抹了些去疤的灵药,但这么大的伤口,想不留一丁点痕迹是不可能的了。一块鸭蛋大小的深红色印迹,加上剜了肉,中间明显凹了一块,乍看之下还是令人惊骇不已。所幸平日里掩在长袖下,也不容易被人瞧见。
徐州离扬州本来就不算太远,只是老太太病着不好赶路,这才耽搁了路程。不过府里的各种药材流水一般送过去,那头的小厮也是每阁几天便快马加鞭将消息传回来。得知老太太的病情大有好转,叶霖悬着的心才落回肚子里。
按照大周律例,父母故去,为人子女应当丁忧守孝,叶霖如今前程似锦,哪会甘心沉寂下来?
身为一家之主的叶霖心里舒坦了,笼罩在叶府上空的愁云总算也消散了去。只是这一切都和锦澜无关,她专心的陪在沈氏身旁,又是亲自熬药又是说话解闷,若非叶霖夜里有时会留宿水榭轩,她根本不愿意离开沈氏半步。
这日,锦澜正端坐在乌木圆桌前,提笔替沈氏抄录经书。沈氏坐在一旁,偶尔瞧一瞧女儿娟秀的小楷,满意的点点头。
母女俩正其乐融融,挽菊撩起帘子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张花帖,“太太,姑娘,孟府打发人送来帖子,说是府里的秋菊开得正好,后日请太太,姑娘,大姑娘三姑娘一同过府赏菊。”
“孟府?”锦澜搁了笔,接过帖子一看,原来是孟茹涵。这才恍然道:“在灵济寺的时候,茹涵姐姐就曾说过这事儿,倒是我给忘了。”
不过,如今沈氏的身子才刚见好了些,她着实不想沈氏劳累,而且她打量着帖子上的名字,忍不住蹙了蹙眉。
沈氏扫了一眼那张大红描金边的帖子,“孟府的菊花可是出了名的好,还有寻常人见不着的绿菊,去瞧瞧也是好的。”说罢顿了下,又慢里斯条的开口道:“孟府这次以茹涵的名义发帖子邀请,自然不能少了锦薇和锦娴,不然别人倒是会说她失了礼数。”
“可是”若说不想去,那是假的,整日在府里绷着根心弦,防这防那的,能出去对她和沈氏是件好事,可一想到沈氏的身子,锦澜心里又些犹豫起来。
沈氏摸了摸锦澜的头,温声道:“哪就你想的这般严重,就这么定了。”
后日清早,两辆马车便从叶府大门缓缓驶出,前面坐着沈氏和锦澜,而后面那辆则是叶锦薇和叶锦娴。
马车在道路上不疾不徐的行着,叶家在城东,而孟家在城南,要行个把时辰。锦澜百般无聊的坐在车上,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喧嚣声,她心中猜测着大概是行到了闹市,许是坐久了,且已是多年未曾见过扬州城,不禁有些心动。
她偷偷瞥了眼沈氏,见她闭着眼,惠秀在一旁专心的给她揉着肩膀,遂转头对挽菊使了个眼色。
挽菊有些为难的看了沈氏一眼,才稍稍挪了挪位置,用身子挡住了沈氏和惠秀的视线。
锦澜朝挽菊笑了下,便转头悄悄的把帘子掀开了一条缝,抬眼往窗外看去。
扬州一个繁华的城市,诗圣李白就曾写过“烟花三月下扬州”的美句,虽此时并非三月,但街道两旁商铺林立,繁华异常,阵阵喧哗之声此起彼伏,足以证明扬州是一处富庶之地。
“外头热闹得紧吧?”突然,沈氏突兀的冒出一句,将锦澜吓了得小手一抖,帘子啪的一声轻响便落了下来。她连忙回过头去,却见沈氏正满面笑容的看着自己,“若是想看,等到了中秋夜,母亲带你出来逛逛可好?那时候更加热闹。”
“真的么?母亲不骗人?”锦澜一怔,脸上露出了几分欢喜,连忙凑到沈氏身边去。
沈氏笑着点了点锦澜的额头:“自然是真的,母亲何曾骗过你?中秋的花灯虽然没有元宵那样多,但也热闹异常,同苏州一般热闹,母亲年幼时你外祖母和外祖父常带着我出来看。”
说起父母亲,沈氏脸上的笑容减了几分,自从嫁到扬州,虽两家离得不算太远,可她却一次都未曾回去过,说到底还是自己不争气,讨不了叶霖的欢心罢了。
锦澜眼尖的瞧见沈氏脸上的惆怅,便知她心里想起了不痛快的事,连忙拉着她问东问西,以此扯开话题。母女俩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倒也快,少顷马车便忽的停下来,孟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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