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再怎么焦灼,一切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在老祖宗还没有真正出招之前,锦澜也只能按捺住心思,不敢轻举妄动。
四人稍稍商量了下往后该注意的地方,挽菊见她面色苍白,眉目间隐隐透出股倦怠,便催着让她上床歇息。
只是锦澜心事重重,又怎能安寝?翻来覆去的,好不容易迷糊一会儿,槿千便来传话。
“锦澜姑娘,老祖宗派人请姑娘到长寿堂用晚膳。”
挽菊见锦澜还迷糊着,不吱声,忙迎出去应道:“多谢姐姐来传话,待我们姑娘换身衣裳,立即就去给老祖宗请安。”
槿千目光不经意瞥了眼门内,轻笑着道:“老祖宗一般在酉末用膳,这会儿还早,锦澜姑娘慢些也是使得的。”
若说方才只是尽责传话,那么现在便是有心提点了,挽菊也不是个傻,忙给槿千福了福身,和她套近乎,“方才我一见姐姐,便觉着面善得很,只是怕耽搁了姐姐的差事,不敢上前说话。”边说边解下腰间的香囊,“这香囊是我新绣的,进府前才沾了身,送与姐姐把玩,还望姐姐不要嫌弃我手艺粗劣。”
槿千收了香囊,略微翻转看了下,笑眯眯的道:“这般好的手艺,怎说是粗劣?妹妹自谦了,只是这会儿我身上没带着好的,回头在给妹妹送回礼。”
挽菊双眼微亮,又福了个礼,和槿千笑谈两句才回屋。
锦澜已经起身,碧荷正伺候着她梳洗,取了熏得喷香的月白棉帕将脸上的水珠拭干,才开口问道:“怎么?是槿千吗?”
“是。”挽菊应道,上前给碧荷搭手,“槿千姐姐说,老祖宗派人来请姑娘到长寿堂用膳,还说酉末前到便可。”
老祖宗用膳的规矩和时辰,锦澜自然是一清二楚的,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坐在妆奁前让碧荷梳头。
尚嬷嬷拎着个朱漆描花食盒进来,见锦澜起了身,便将食盒放在火炕的小几上,“姑娘,晚些时候老祖宗可能会让你过长寿堂用膳,这会儿还早,先吃些糕点垫垫肚子。”
挽菊正准备将黄铜盆里的热水撤下去,听到尚嬷嬷这么一说,不由扑哧一声笑道:“嬷嬷真是料事如神,方才槿千姐姐已经来传过话了。”
尚嬷嬷端着水晶碟子的手顿了下,“什么料事如神,不过是伺候老祖宗久了,摸准了一两分心思罢了。”虽是笑语,却带着一丝自嘲。
锦澜从菱花镜里看了眼尚嬷嬷落寞的背影,心里多少有些感触,可却不能说出口。毕竟是老祖宗和尚嬷嬷之间的主仆情谊,作为晚辈,她不便置喙。
碧荷轻巧的挽起最后一小撮青丝,替锦澜梳了个精简的百合髻,身后余下的发丝分成两股反绾,以明珠缀在发间,自左颈垂下,落于胸前。让她看上去既显得灵动俏皮,又不失女儿家的婉约。
“姑娘。”碧荷看了眼放在鸡翅木连三柜橱上的锦盒,略有迟疑的道:“一会儿穿什么衣裳?”
老祖宗这么急巴巴的打发吴嬷嬷将那套宫装送来,打的不就让她到长寿堂用晚膳时穿的主意?锦澜顺着碧荷的目光看去,若她穿了,便如了老祖宗的意,可不穿,则是违逆长辈的好心。
真真是进退两难。
尚嬷嬷见她愣愣的盯着锦盒瞧,心知肚明,稍做思忖,便笑着说道:“姑娘,屋里烧着碳盆不觉天冷,外头风可大着呢,尤其到了夜里,寒风冷冽,就跟钻骨头似的。倚梅园虽然离长寿堂不愿,横竖也有一段距离,这晚膳是专门为了姑娘们接风的,也不知会到什么时候才散。依奴婢看,不如多穿些才好。”
锦澜双眼一亮,猛地抬头看尚嬷嬷,嘴角渐渐上扬,“嬷嬷说的是!”想了想,便对碧荷道:“就穿那套缀了狐儿毛边的儒袄,母亲备的那套。”
临行前,母亲曾为她置办了好些衣物和首饰,这会儿穿了,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挽菊连忙开了箱笼,照着锦澜的吩咐,取了那套桃白二色簇团梅纹交领儒袄,领子和袖口以及衣摆下都缀着一圈纯白的狐狸毛。绒绒的,穿上身后便越发显得她俏皮可爱,下身着同色挑线裙,却是月白缎面,桃红色的梅纹,同襦袄截然相反。
“这么一穿,姑娘的脸色看起来比早上那会子好看多了。”碧荷取了一对红珊瑚珠子耳坠给锦澜挂上,色泽鲜亮圆润的珠子轻晃在腮边,衬得她白皙的肤色多了丝淡淡的瑰红。
尚嬷嬷和挽菊相继点头,碧荷搭配衣物首饰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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